【第十三章】远方的灯塔 (第1/1页)

    星空下，沃夫号的了望塔上，两个年轻人握着望远镜看星星。

    阿尔贝特带来了羊毛被子和满满一保温壶的热茶。这个时代的保温壶倒是很简陋又有效，就是普通的铜壶裹上填充了温热炉灰棉布袋的足够厚实的双层羊毛，基本可以保证壶里的水整晚都是温热的。

    “你们守夜都是这么无聊的吗？”

    加文有些疑惑，总觉得这茶就是再浓怕是也很难撑得住整晚。

    小时候在船上那段时光，可能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并没有安排过他或是阿尔贝特去守夜，所以这事儿对于加文来说还是个挺新鲜的事儿。

    “我独自守夜会看书，”阿尔贝特将手里的鲸油蜡烛放好，扣上水晶罩，才慢慢挨着加文坐下，将自己也裹进羊毛毯里，又把手里的书递给他。“是这本书，我很喜欢。”

    那是一本《远方的灯塔》，加文大概翻了翻，主要是讲水手远航的故事。

    “这本书我能看一晚上，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偶尔风平浪静的时候会看到忘记时间，直到清晨太阳从海的另一边升起。”

    阿尔贝特的到来让羊毛毯里的温度慢慢上升，之前酒精的作用也让人开始昏昏欲睡，加文本来有好些话想要对阿尔贝特说，他很感谢他每次靠岸带来的布料，他喜欢他给他讲的海上故事，他有些、有些喜欢他，而胡思乱想的结果却是眼皮越来越重……

    阿尔贝特自说自话半天却没能得到回应，正想问一句就觉得肩上一沉。转头就见加文已靠在自己肩上睡着。悠长的呼吸声在耳边响着，带着淡淡的酒香弥散在周遭的空气中。微醺的裁缝脸上泛着微微的红，寒风吹过，刷子似的睫毛都跟着微颤，人也跟着瑟缩几下，顺势就往他怀里拱过来。

    他不想再说话，于是就这么拥着怀里酣睡的人，另一只手拿起书，在烛火下翻开，却是面红耳赤，许久，都没有翻过一页。

    “这就要走了？”

    清晨醒来的加文是无比崩溃的，他想要借酒述说的话一句都没能说出口，还真就傻乎乎地睡了一夜。

    现在可好，日头当空，人声鼎沸，哪里还有那种触膝长谈的感觉呢？

    更何况船队马上又要起航了。

    看出加文表情上的不对，阿尔贝特和船员打过招呼后陪加文一路走到店门口，方才停下，抬手摸了摸小裁缝那满是碎卷的头发：

    “这次不会很久，冬季封海前我们应该会回来的。”

    眼见加文还是有点悻悻然，他又补了一句：

    “今天船长还说过，要是回来时间早，应该可以给你过生日。”

    加文的生日，正是圣诞节。

    对于新布料的推出，加文实在没有什么太过高端的客户，他自己手里的客户资源也就限于何伦郡长这种程度的底层小人物了。加上他还在布尼的那个所谓的观察期，万不能太高调引起注意，只能在那些时常来的商户和小官员中先少量地推广。

    可不得不说，好的布料根本无需太多的刻意夸赞和宣传，口口相传就足够了。

    仅仅半月有余，玛利亚成衣店里新布料花色好看不脱色还很便宜的话已经在大街小巷传开，店里的客户质量大大上升不说，订单量也是足以让加文和卡尔把缝纫机踩冒烟的程度。

    当然，还在等他消息的布尼·赛尔亚特那里也是彻底瞒不住了。

    “那个没教养的小无赖！！！”

    布尼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瞬间扫了一地。

    他是真的被一个底层小民摆了一道，那个该死的小混蛋竟然在和他有说有笑应承好之后，转身就开始背刺。现在可好，别说他一直瞧不上的那些平民，就是他的很多常客都开始转头去找那家不起眼的小店。他专门找人去订了两件衣服后，才发现，自己店里不说手艺，就是单拼布料也比不过，那些布料别说那些客人，就是他自己也是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搞来的。

    按理说他自己店铺也是有长期合作的商队的，没道理找不到块差不多的布料啊。

    但若是就这么认栽，那肯定不是赛尔亚特的作风。

    不到一周，玛利亚发现自家店铺的客户数量出现了骤减，她有些心慌，忙忙地又找来正在和缝纫机较劲的加文：

    “小鬼头这事儿你知道的吧？最近人少了不少呐。”

    “知道知道，”加文现在被订单搞得一个头两个大，正陷入自我折磨和折磨卡尔的恶性循环里，听了这话也不奇怪：“那就开始第二计划。”

    次日，玛利亚服装店门口拉开了一个接近两米长的大红色横幅：

    清仓大处理，全部半价，卖完无补。

    不过片刻而已，店门口人满为患。

    暗中监视的某家店员只能暗暗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