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神的守候 (第1/2页)

    愿阁皆设於神殿内暗处，通常除了主神，没有人能进入。楚良走进愿阁，许久没来，却没有感觉生疏。他缓缓走着，环顾着排列於架上的姓名与生辰八字，最後蓦然停下脚步。他看着夹在中央的卷轴上的字样，良久，才颤抖着将其取下──「徐末癸末年腊月二十二」

    一摊开卷轴，楚良看着上方的日期，愣住了神──是徐末说有话要告诉璃乐，两人前往福神庙的那日。

    在听见徐末的声音响起的瞬间，楚良便红了眼眶。

    ──「璃乐，我能这麽叫您吗？我不知道我还有多久的时间，我只是想，在我离开之前，好好和您道个谢。」

    ──「我想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帮忙。我听楚良说，您在我的T内加了符咒，让我不会这麽辛苦，就连家里的结界也是您帮忙设下的，多亏了您，我们很安全，或许我能陪伴他的时间，也能多一些了吧？」

    楚良稍稍扬起了嘴角，心里刺痛，却也暖和，彷佛徐末就在自己身边似的。

    可接下来听见的话，却让他悲痛到无以复加。

    ──「我走之後，楚良或许会感到孤单，如果我来不及，能否麻烦您，帮我告诉他，我很Ai他，就算我不在了，也一样Ai他。所以……不要难过。他的一生还很长很长，不应该拿来为我难过。」

    ──「我试探过的，他应该不知道我向天帝许诺了甚麽的，但是为甚麽他总是会露出悲伤的表情呢？我其实很害怕，害怕他其实甚麽都知道。所以我只是想，如果我走後，他能不那麽难过，那就好了。」

    ──「上次在天庭，天帝说的话……我知道我可能没有下辈子了，我只希望楚良好好的，您也好好的。一直以来谢谢您，非常、非常感谢。」

    在徐末的声音停下来的瞬间，楚良已是泪流满面。他颤抖着跌坐在地，拿着卷轴的手捏得Si紧，彷佛这样便能留住她的气息，却又偏偏甚麽都留不住。那家伙，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的呢？她知道自己要走，明明知道自己要走，最後留下的遗愿，竟是希望他不难过吗？

    「徐末……」楚良带着呜咽，一字一句都无b沉痛：「你得告诉我其他的愿望，其他的……我或许能帮你实现。」他泣不成声，将卷轴抱在x口，又低声开口，听着像在喃喃自语：「你要我如何……如何不难过？」他头靠在架上，哭得不能自已，最终也只能溢出一句苍白又无力的呢喃：「徐末……我好想你。」

    楚良就这样抱着徐末的宿愿，在愿阁里待了许久，直至厚重的檀香味飘散至整座福神殿，他才回到大殿、回到他的大位，看着cHa满香的香炉，头一次，有了背弃一切的心思。

    可他还是执起了毛笔，一笔一画，将能了结的宿愿全都应下，独独徐末的那份，他只能紧紧攥在手里，没有应允的勇气。

    直至凡间庙宇到了关门的时辰，楚良才将笔放下。他眼廉稍敛，及肩的发盖住了半张脸，看着竟有些许憔悴。良久，他才低声问话，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沉痛：「宿卿，徐末……给了天帝甚麽承诺？」

    宿卿闻言一怔，却没有开口应答，甚至都没有看向楚良。楚良却没有放弃，只是沉声命令道：「回答我。」

    「大人──」

    「宿卿。」楚良打断宿卿的劝说，只是抬眸看向他，眼里的决绝没有丝毫掩饰：「我到现在才和你要答案，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宿卿顿时语塞。他知道，主子甚麽都明白。明白天帝的苦衷、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所以不吵不闹，也从未真的怪罪自己。主子念及旧情，甚至也心怀感激，却独独再也无法给予他们全然的信任──终究，剩下了「情分」二字。

    最终宿卿只是抿了抿唇，低声回道：「她答应了陛下，在您回归福神之位以前，若是发生危及您X命之事，便要──」他看着楚良的眼眸，不由得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归还心脏。」

    楚良怔住了神，抓着徐末宿愿的手用力到颤抖。他缓缓起身，却稍一踉跄，只能用手撑住桌面。

    「大人……」

    「出去。」楚良双眼发红，拍案吼道：「滚出去！」

    宿卿看着楚良许久，才颔首离开。

    楚良浑身颤抖，在跌坐回大位的瞬间便哭了出来。他是福神，生来便是为了赐福，曾经也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为何……却独独守不了那一人呢？

    到头来，他自以为能守住的人，却成了保住他X命的最後一步棋。徐末在给天帝承诺的时候，知道会是如此吗？无论知不知道，她都会答应的吧？那家伙……本来就不是一个会给自己留退路的人啊。

    楚良哭了很久，才靠上椅背，仰头盯着天花板，那握在手里的卷轴，始终没有松开过──那上头，是徐末的名，是她留下的宿愿。

    「徐末。」楚良轻声开口，声音嘶哑：「你这家伙，如此勇敢，真不是一件好事。」他轻扬起嘴角，眼底却满是苦涩：「若是我没有提前准备，你是不是就真打算坠入永灭？」他视线再次模糊，泪眼中彷佛又看见了徐末。泪水滑出了眼角，他又道：「徐末，你有下辈子的。你现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定会去寻你，就算你忘了我也没关系。」他再次摊开写着徐末宿愿的卷轴，指尖轻抚着她的名：「你要我安好，我便安好，因为我还要等你。徐末，这一次，我定能守住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於楚良来说，没有徐末的日子，便都是一样，孤独，且漫长。他日日守着福神殿、守着凡间千万人的宿愿，也守着每一个从奈何桥传来的消息。

    「大人！」宿卿闯入殿内，面上虽一如往常的平静，那双情绪满溢的眸子，却让楚良立刻站起了身子。

    见宿卿对自己点头，楚良心里一紧，便快步走出福神殿，却在踏出殿外时止住了脚步。他稍一愣神，便颔首唤道：「陛下。」

    「拿去吧。」

    楚良闻言抬眸，在看见天帝手中的卷轴时愣住了神。

    「奈何桥是地府的出入口，岂是你能说闯就闯的？」天帝直视着楚良的眼眸，又沉声说道：「你不就是想看看那孩子的来世吗？这是她这一世的生辰八字。」

    楚良看着那卷轴，许久，才颤抖着接过。他有些紧张，却没有犹豫，抬手摊开了卷轴，接着一愣：「这……」

    「许是你们缘分未尽吧。」天帝说着便转身离去。

    「老头。」见天帝停下脚步，楚良沉默一阵，才张口又道：「谢了。」

    天帝扬起了嘴角，却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向後挥了挥，便继续向前走去了。

    楚良看着卷轴上的字，眼眶无法克制地红了起来──「徐末癸末年腊月二十二子时」，竟是丝毫未变。

    「大人。」宿卿的声音从身後传了过来：「许是陛下做了甚麽？」

    「或许吧。」楚良淡淡答道，便转身走回了殿内。他将卷轴摊在了铜镜上方，卷轴缓缓消失在镜面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对男nV，他们兴奋地抱在一起，不断向穿着白袍的医生道谢。楚良先是松了口气，才又扬起了嘴角。

    「徐末，你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喔。」他徐徐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