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我哥病倒了 (第1/1页)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我自然知道这是谁的手笔。我坐起来，余光瞥见床头柜上压着张纸条，拿起来一看，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安心在家里住着，我出去。

    我看了心里颇不是滋味，想喊他回来，又拉不下脸。就这样僵持了几天，许灼的助理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医院一趟。

    我按照助理给的地址急急忙忙赶到，看见我哥躺在病床上，身上贴着我不认识的仪器，长长的线连到旁边的监测仪上，屏幕上的数字一闪一闪跳着。

    他面色苍白，丝毫没有那天骂我时的生气。我问医生他怎么了，医生说是心脏病复发。

    心脏病。怎么会呢，我从来没听我哥说过。

    我脑子里一下闪过很多画面。难怪，因为有心脏病，所以总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因为知道生命脆弱，所以每次见我对自己的身体不上心都很生气。我下意识抓了一下胸口，我心脏好像也痛了一下。

    我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沙哑，我问医生为什么会复发。医生告诉我他当年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手术无法根治，只能靠药物控制。

    我坐在床边等他醒来，手里翻着医院的刊物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我在脑海里迅速回想过去的事，试图寻找端倪。

    他睁眼看见我时有些惊讶和无措，我扶他起来给他递水，他接过，看着我欲言又止。

    “什么时候的事？”我平静发问。

    “……很久了，先天的。”

    “你当年离开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

    他不说话，沉默就是答案。

    我在追问下得知当年真相。当年许灼他爸找上门后告诉我妈许灼有心脏病，我妈自知给不了他好的医疗条件，狠下心赶他，让他跟着他亲爸回去，许灼不肯。他爸又提出愿意支付一笔钱感谢这五年我家对许灼的照顾，在当时的情况下，这绝对是笔救命钱。许灼知道后没说什么，第二天却跟他爸回去了。

    我愣愣地听着，说不出话。我埋怨了他这么多年，原来不是他想离开，而是不得不离开。

    他看我表情，宽慰道，“别担心，我平时都没什么事，这次是意外。”

    “只要按时吃药按时休息。”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助理面无表情补充了句。

    我听了更加懊悔，连我哥助理都知道，我却从没发现。这些年我仗着许灼惯我，肆无忌惮发脾气，惹怒他。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对我的好，却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他。

    后面几天，我一直在医院陪床，我们心照不宣谁都没提那天发生的事。许灼状况稳定下来后我就帮他办了出院。

    出于愧疚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出去玩，反而一直跟着许灼，替他忙上忙下。

    我甚至开始学习公司业务运营，赵磊说我要是早按这个认真程度学习，恐怕已经上了清北。我没有理会他的揶揄，眼下我只想多替我哥分担一点，免得他身体刚好些又因工作劳累过度倒下。

    兴许我还是有点天赋的，公司的业务我上手很快。我哥见我如今这样也很高兴，刚好我马上要实习，他干脆让我来公司上班，就做他的助理。

    我对这个职务没有意见，白天我在公司做我哥的工作助理，晚上回家就做他的私人助理。这很好。

    我哥原本的助理负责带我熟悉职务，他叫周俊义，那天通知我去医院的也是他。周俊义跟了我哥很多年，和我哥处得更像亲人，对我也颇有些不藏私的严格。我跟着他学习，很快也能像模像样地陪我哥见客户了。

    最近我哥在和翔海实业的人洽谈合作事宜。对方是海运贸易的大鳄，我哥公司如果能和他们合作将颇得助益。他们的业务合作早已商谈过几轮，没有意外的话合作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哥做主安排了一场私人晚宴以表诚意，表面上是联络感情，实际就是商人间的利益置换。

    我照我哥的意思好好捯饬了下，跟着他去见世面。我穿了一身Brioni黑色双排扣礼服，许灼穿了同品牌长款礼服，他骨架大且舒展，穿上这身显得身条顺得不行，很有意式的优雅魅力。我心里一动，上前亲了亲他，在他耳边威胁，“今天这么帅，别被人勾走了。”他轻声一笑，“你也是。”

    我看着眼前被包下的整座宫廷式酒店，感叹我哥果然是下了血本。

    我以为我会像电影里的精英特工一样悄无声息地把酒换成水，但我哥经验丰富且极有分寸，硬是拿着一支香槟杯碰完了好几个老总。更何况还有周俊义在旁边，他俩配合默契，我一手技艺毫无用武之地，只好跟在我哥身后充当背景板。

    “诶，这是许天吗？”一个声音把我喊回了神，我一看，正是翔海实业的董事长。

    我没想到他会喊我的名字，“是的，我是许天，是许总的助理。”我略为拘谨地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

    “汪董认识许天？”我哥奇怪道。

    汪董呵呵一笑，“认识的认识的，我女儿老说起他呢。”

    女儿？认识我？这下换我奇怪了。

    “哎，她过来了。”

    我朝汪董指的方向一看，一下瞪大了眼，居然是汪小蕊。

    汪小蕊深藏不露啊，居然是个顶顶富二代！

    汪小蕊一改平常在学校T恤牛仔裤的样子，穿了一身D家vintage白色长裙，脖子上配了一串成色极好的海水珠，很有点古典端庄的意思。她看见我扬起大大的笑，“许天！我就知道你会来！”端庄美女的形象瞬间破灭了。

    “汪小蕊，你——”

    “你什么你，看到我不高兴吗？”汪小蕊走近很自然地挽上我的胳膊。我想着她爹在这里，还是我哥的合作伙伴，不好拂了她的面子，按捺着没有动。

    “哈哈哈，年轻人在一起就是话多，小蕊你和许天自己去玩吧。”

    我不好拒绝，回头看了眼我哥，他神色晦暗不明，我不知道他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还没揣测出个什么，汪小蕊已经拉着我走了。

    我们走在一起，周围有许多若有若无的视线看过来，我带着她走到一个人少的拐角处。

    “汪董是你爸？”我还是不敢置信。

    “是啊，我们长得不像吗？”

    我看着汪小蕊清丽的脸蛋，又想起汪董大腹便便的样子，委婉道，“你可能更像你mama。”

    汪小蕊高兴起来，“好多人都这么说。”

    “你说你早知道我会来是什么意思？”我又问。

    “我知道许灼是你哥啊。我们两家最近又在谈合作，这种私下的宴会我猜你哥会带你过来。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似的，连身边人背景都不清楚，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你调查我？”我睁大了眼。

    汪小蕊翻了个白眼，解释道，“不止你。我不想去国外上学，留在国内我爹又怕我被凤凰男骗，和我走得近的基本都被他查了一遍。”

    “你爹说你经常提起我？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汪小蕊很坦然地说道。

    “……”

    为什么我身边的人告白都这么直接，我看起来很容易答应吗？

    我正想说话，突然感觉浑身不自在，像是有人在盯着我。

    我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