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大雪如坟【卷一完结】 (第2/6页)

，如果不舒服也该打电话找人了，也许是路上遇到熟人叙旧去了？”

    ……

    “打不通。”

    梁辰挂了电话，脸色不太好：“也许是遇上什么事了，我去洗手间看一眼。”

    “好，那我也来帮忙吧。”

    身为伴郎的纪涵立刻起身：“梁总，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我们两个先去找人，其他人暂时不用来。”

    梁辰挥了挥手，拦住了想要跟来的宾客们：“如果有事的话，我会给你们打电话。”

    “好，那我们先等等……”

    “有事的话您尽管招呼，别客气……”

    众人装模作样地坐下了，就着这个话题交头接耳起来，每张脸上都是恳切的关心，真诚得完全不似伪装。

    都是些千年狐狸啊。

    汪洋凉凉地想着。他扫了一圈宾客们，这些人里，有谁会真心盼着陈章平安呢？

    伴郎纪涵，是陈章豢养的禁脔，人人皆知纪涵常受打骂，这孩子心里自然是怨恨的。

    制片人严颜，是纪涵的金主之一。她在几次宴会里频频为纪涵解围，她自然是想耗死老头子，把这只金丝雀弄到手。

    梁家的三个长辈，也是巴不得陈章早死。陈章把梁父的遗产看得死紧，若是老头子人没了，说不准他们能从梁辰手里讨点便宜。

    剩下的纪盛自不必提，他满心是恨。梁辰也和陈章有杀父之仇，自然想报仇雪恨。就连汪洋也盼着陈章死，因为今晚的烂摊子太多了，他真想让这老头子直接闭眼，让自己这个善后的专家能跟着少cao点心……

    人心还真是凉薄得可怕啊。

    唯有林姿，她的脸皱紧了，一口接一口地喝茶，频次越来越快。她的牙齿不自觉地咬着杯沿，在玻璃刻面上反复磨着，像是在宣泄紧张。

    汪洋心中暗叹一声，他伸出手来，想摸摸她的背。

    然而未等他碰到女友的头发，林姿突然一激灵，猛地避开了，差点把茶水洒在裙子上。

    这是怎么了……

    汪洋怔怔地看向林姿，她的脸上满是恐慌和……

    林姿低下了头，继续心不在焉地喝茶。

    在她躲闪的目光里，汪洋不可置信地缩回了手，仿佛是头一次认识她。

    他竟然在她的眼里，看见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期待。

    没错，期待。

    按照林姿的性格，如果她真的担忧，怎么会等了这么久都不给陈章打电话？

    她和所有人一样，也隐隐地期盼着陈章快死。

    但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憎恨陈章？

    嗡——嗡——嗡——

    纪盛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像是打破了某种氛围，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目光集中在纪盛身上。

    纪盛脸色微变，他垂下眼，快速看了下手机的来电显示。

    “不是梁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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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头，同大家解释道：“是孟珂的电话。”

    话音一落，在座的诸位同时松了口气，林姿也将杯子搁在了膝盖上，两手一起握着。

    然而下一秒，沉默又似拧紧的发条，在一圈一圈的旋转中重新蓄力。

    他们究竟想听到怎样的爆炸性消息呢？

    大家继续闲聊起来，试图分散注意力。只有纪盛盯着屏幕上的“孟珂”二字，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他的食指搭在手机屏幕上，只要轻轻一划，便能接通电话了。

    但他却一动不动，维持着此刻的姿势，似乎时间就此凝固了。

    如果不接听的话，是不是有些事情……便永远不会到来了？

    手机震了一下又一下，他不接，对面那人也不挂断，他们无声地僵持着，像在挽留些什么。

    汪洋旁观着这副光景，突然想起方才孟珂去天台时，心头涌现的那阵恶性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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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这感觉变本加厉地浮现了，像钢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脊背上，让他一侧的唇角扭曲地吊起了。

    做公关这么多年，他的直觉被磨砺得异常锋锐。现在天台上正发生些什么，他几乎可以预判了。

    然而他却并未阻拦，而是默默地叹气，撞了下纪盛的手肘。

    这是无声的催促。

    纪盛被撞得一晃，像个风筝骨架似的。

    他撩了下眼皮，嘴唇动了动，含混地说了几个字。

    然后他在屏幕上划动食指，接通了电话。

    这是绝对寂静的几秒，如果这世上有秘密、有绝对不能告知任何人的秘密，那便是此时此刻了。

    他在想着什么、念着什么、那几个字究竟是什么，除了他自己，永远不会被第二人知晓了。

    屏幕上的画面跳转为通话中，通话计时的数字一秒一秒地开始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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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同一时间轴上，分隔的空间终于被声音连接起来了。

    “喂，纪盛……”

    纪盛将手机举到耳边，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应了几句，最终掷下一句马上过去，就挂断了电话。

    “孟珂那边有事找我。”

    纪盛站起身，椅子拖出吱呀一声。

    “他说天台上的音频设备要我亲自试一下，尤其是麦克风。我先去了，如果梁辰回来了，告诉他我在九十四层天台。”

    “好，放心，交给我吧。”

    汪洋应下了，同他一唱一和：“是不是马上可以办派对了？”

    “嗯，是啊。”

    纪盛冲各位点头示意：“十分钟，最长十五分钟，大家就能一起去楼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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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他便拔步离开了。

    他先是疾走，接着是小跑，然后突然慢下来，接着又是大步快走。

    像一片被吹动的落叶一样，在风里磕磕绊绊、不情不愿地飘荡着。

    不，也许是回旋的雪花吧。

    汪洋看向窗外，朔风烈烈，细碎的雪粒敲打着镜子似的落地窗。

    “下雪了。”

    五分钟后，纪盛迈上了九十四层，刷开了天台的大门。

    空洞的风声夹着雪花，呼啸着四散盘旋，偶尔聚成一簇，猛地掀开他的外套，将衣襟呼啦啦地扎了个对穿。

    他像个风筝似的，是金线银丝编的风筝，飘也似地穿过琼枝玉树，走进一片玻璃顶的温室里，路过茶炉、舞池和酒桌，钻进白茫茫的风雪里。

    风紧雪大，他顶着刀割似的寒气，短发凌乱地舞动，脸也冰得通红，一步又一步地迈向天台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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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行进的雪路上，早有两行乌黑的脚印。被踩薄的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