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这具身体拖不了太久（花园lay） (第1/2页)

    送礼物的计划，实施得不太顺利。

    莫里斯又开始躲着你了。

    借着处理生意的借口，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这个借口无可指摘，毕竟他是镇上唯一的玫瑰经销商，每天有很多事务要处理。

    南丁格尔镇盛产一种高原红玫瑰，颜色明艳夺目，花苞圆润饱满，香气浓郁，盛开时极其鲜妍。

    但碍于地处偏僻，且镇民们没有开发意识和门路，所以优质的玫瑰资源少有人知。

    但莫里斯的到来改变了这个困境。

    他嗅到了玫瑰蕴含的价值，联合花农，完善供应链，打通销路，进过两年的苦心经营，将南丁格尔玫瑰的销售版图扩展到了整个欧洲。整个小镇重新焕发生机。

    镇民们对莫里斯感恩戴德，恨不得在新建的广场都摆上他的塑像。

    但热衷于观察莫里斯的你很清楚，他并没有发展商业帝国的野心。

    之所以把精力都投在玫瑰生意上，也只是给自己找个事情做，借此来逃避空荡荡的房间，和无尽的对亡人的思念。

    当他闲下来，也甚少跟旁人交流，似乎能排解他忧思的，只剩下那把从少年时期就陪伴他的小提琴。

    每当他独自站在窗前演奏时，你就躲在窗外的树荫里看他。

    独奏的片刻光阴，是他唯一情绪外露的场合。

    他的琴声舒缓，压抑，寂寥，像是凝结了一整个冬天的雪。就算站在暖洋洋的光里，看上去也很冷。

    苍白的脸上透出一种自厌而麻木的哀伤，一双没有焦距的灰蓝色眼睛投掷在虚空中，整个人似乎只剩下一具又脆又薄的空皮囊。

    你觉得这很有趣。

    明明那么脆弱，但所有人都觉得他坚不可摧，都习惯于依赖他。

    起初你只是对这个跟小镇格格不入的外乡人很好奇，仗着他眼盲，每天都来光明正大地偷窥他。

    你讨厌人类。

    你讨厌他们夸奖你美丽时，脸上露出的贪婪表情，讨厌他们想要将你诱进捕兽笼里时，刻意的讨好谄笑。你讨厌这种自作聪明的愚蠢物种。

    但莫里斯跟那些人都不一样。他对权利美色都兴致缺缺，也不爱高谈阔论享受赞誉，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生活单调而机械，像个恪守戒律的清教徒。

    你总觉得他会露出人类该有的“马脚”，于是锲而不舍地注视着他。

    你的生命太漫长了。一个打发时间的小插曲无伤大雅，但就是这一时大意，却被莫里斯捕获了最珍贵的心。

    紧闭的房门是一种克制的拒绝，不过你是一个有耐心的猎手，你在等莫里斯露馅。

    时钟“咔嗒咔嗒”地走了一圈又一圈，你交叠双臂，倚在门边，悠闲地哼着不知从哪听来的歌。

    时针指到三的时候，助手从书房出来，对你微微颔首，告辞离开。

    你站直了身体，严阵以待，果然，片刻之后，里面传出了悠长的小提琴声。

    你得意地吹了声口哨，迅速拉开门，大步走进去，将握着琴弓的莫里斯抓个正着。

    你装作无辜地问:“没有打扰你吧亲爱的，我似乎听到你已经忙完了。”

    “……”

    他像只找不到方向的兔子，手忙脚乱地把琴搭在桌上，呐呐道:“你怎么来了？”

    你慢慢走近他，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惊慌失措。

    你第一次用人类的语言跟他说话时，他被吓得也露出了这副可爱的模样。

    那天莫里斯不小心打落笔盒，正苦恼地跪在地上摸索。

    而你站在枝头，嘲弄地轻嗤一声，冷眼旁观，看他要怎么收场。

    你恪守着绝对不出声的原则，但在看见他手指伸向一枚竖立的图钉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小心一点啊，笨蛋。”

    因为这句提醒，他发现了你的存在。你不得不编出一连串的谎话，以“对面邻居”的身份，来解释你出现在窗外的原因。

    万幸对面是久无人住的空屋。更万幸的是莫里斯没有怀疑。

    之后你对自己的冒失懊恼了一整个晚上，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去见他。可想到他对你微笑的样子，第二天还是准时回到了莫里斯的窗台。

    不仅回来了，你还回应了他的问好:“早上好，莫里斯。”说完，别扭得不敢看他。

    当时的莫里斯跟你相处时自然得多，全然不像如今，绞尽脑汁地搜刮着回避你的借口。

    你装作没有听懂那些借口，环住他的腰，将头枕在宽厚的胸膛上，来回磨蹭:“可以跟我来一下吗？就一会儿，我有东西要给你。”

    作为玫瑰经销商，理所当然的，莫里斯拥有一整个花园的玫瑰。

    但你很讨厌这些玫瑰，因为都是拉斐尔亲手种的。

    花园的私密性很强，高高的铁栅栏上爬满了常春藤，将外界杂音和视线隔绝开来。一条小径分割左右两边花田，在小径的尽头，是一座四面都被玫瑰簇拥的凉亭。

    有心之人不难看出设计者的私心。

    充满私心的拉斐尔也确实得偿所愿，在他设计的秘密花园里，他独享了很长一段与莫里斯耳鬓厮磨的甜蜜时光。

    你牵着莫里斯踏上小径。

    花园里种的基本都是南丁格尔红玫瑰，只有露台边的草地上，伶仃地生着一丛白色玫瑰。

    正值花期，那丛白色玫瑰开得婉转摇漾，品相难得一见，花瓣如娟丝，泛着珍珠贝母般的光泽，边缘带着淡淡的粉，在一众红色玫瑰中，显得清丽出尘。

    你厌恶地瞥了一眼，攥紧莫里斯的手，径直越过那丛白玫瑰，来到围墙边，寻找你从前做下的记号。

    “找到了。”你得意地挠了挠莫里斯的掌心，让他在凉亭里等你，然后拿起土楸挖了起来。

    不消片刻，你便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先是确认了一下那堆千奇百怪的小物件还在，继而看向那只拳头大的木盒。

    你小心翼翼地拿起木盒，打开看一眼，花费了你无数心血的东西还在，松了一口气。

    你用手帕擦上面的泥土，确认它们不会弄脏莫里斯的手，献宝一样捧到莫里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