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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6-前行或後退:6-2 (第1/1页)
周中工作日的晚上,「士多」的吧台只有稀疏的客人,阿鱼拍了拍游舒文的肩,坐到隔壁笑道:「HappyNewYear!文jiejie你过完年才约我出来,太不够意思了吧。」 游舒文淡淡一笑:「你什麽都没错过。你也知道Melody不喜欢又吵又挤的地方,所以过年我们都待在家里。」 「大概连这里她也嫌吵挤吧。」阿鱼语带调侃,心里暗地庆幸Melody今晚没来。和Melody也可以相谈甚欢,但三个人坐在一起,总让阿鱼浑身不自在。 「她不在我们更好聊不是吗?」游舒文侧身望着阿鱼,露出狡黠的笑容。 阿鱼和游舒文碰碰酒杯笑而不语,有些默契,时间就是冲不淡。 「对了先説正经事,」游舒文拿起放在地板帆布袋,递给阿鱼,「我这几个月常常因公往返香港,近期在那边看到了些消息,这些你先拿着。」 阿鱼见游舒文神情凝重,紧张地接过袋子打开,看见满满的3MN95口罩盒子,不由得松了口气,吐槽道:「我还以爲是什麽事,就是新闻说的那个肺炎啊。没事的,政府已经説可防可控了。」 「我在香港看到的外媒资讯很不一样。」 「我们都在海外生活过,你也知道海外有些媒T是爲反而反的。」 「但这次有声誉的大传媒都説法一致。」游舒文边説边递过手机,上面有不少相关新闻的截图:「香港已经开始抢口罩和生活必需品了。毕竟在SARS期间吃过大亏,那边的人对疫情很敏感。」 阿鱼接过手机,半信半疑地滑着,一直嬉笑的脸也渐渐严肃起来。 「你还记得2003的事吧?」游舒文低声说。 「嗯。」阿鱼也压低声綫应道,把手机还给游舒文。当年因爲两家都是相关单位的公务员,在SARS疫情流出国内前已得知市内的传染病医院有异动。这件事也是阿鱼一家决定移民的最後一根稻草。两人相视不再言语。 「文jiejie,其实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想以後的事。」阿鱼细语。 「怎麽了吗?」轮到游舒文紧张起来了。 「你也知道我爸妈在温哥华住了十几年了。他们已经习惯了那边的生活,决定不回来这边了。我当年回来工作也是碰巧有关系试试看而已,没什麽长远的计划。但现在也三十多了,是时候要决定自己以後的生活方向,安定下来了。」 「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吗?还是不喜欢这里的生活?」游舒文转身坐正面对着阿鱼,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微醺的阿鱼眉额轻锁,昔日天真烂漫只会跟着自己乱跑小meimei,已披上了淡淡的忧愁。 「和Ann工作倒是合作无间,生活方面也还算习惯。只是好像…」阿鱼下巴靠在酒瓶上,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形容。 「好像自己不属於这里。」 阿鱼眉头一展,对着游舒文猛点头,就是这种感觉。 「我记得刚出国头一两年,在英国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亲戚安慰我説没关系,再过几年你就会习惯,再以後你反而会不习惯国内的生活。我当时不信,後来真的就是这样了。」游舒文轻笑,向调酒师示意要了两个tequishots,推给阿鱼一杯,自己拿起一杯一饮而尽,「再後来,我发现我们这种年龄段出国的人,其实既无法完全融入国外的生活,也完全再适应国内的生活,我们两边不到岸,两边都不是家。」 阿鱼点着头,仰脖吞下一个shot,酒JiNg灼痛了她的喉咙,辣得她锁起了双眉:「这种去哪里都是过客,哪里都没有家的感觉,真不知道可以跟谁讲。」 「听起来很矫情对不对?」游舒文自嘲道,脸上瞬息滑过的一丝忧伤被阿鱼看在眼里。 「文jiejie…」阿鱼手杵着有点昏沉的脑袋斜睨游舒文,藉着酒力,低喃道:「你…快乐吗?」 游舒文一愣,端到嘴边的酒停在空中:「我看起来很不快乐吗?」 「就…你以前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阿鱼幽幽道,脸上忽然有点燥热。 「以前?我以前是怎麽样的?」游舒文疑惑道。 「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放学都会去街尾那家公务员课辅班等家人来接。那时你是班里的孩子王,帮我们低年级的小P孩补习,指挥我们玩打仗游戏,大家都喜欢围着你转。」 「我?会做这样的事?」 「那你还记得小时候暑假,我们趁爸妈一上班就相互串门。我最喜欢缠着你讲故事。你很会胡编乱造故事,天马行空但好好笑。」 「Sorry,我完全没有印象。」游舒文耸肩淡然道。 阿鱼失落地看着酒杯,不再言语。她们的从前,游舒文都不记得了。 「听起来我以前外向又开朗。不知道什麽时候,变成现在这样沉默寡言了。」游舒文添了酒,有点感叹地自言自语道。 阿鱼已经把新添的shot一气喝完,全身火烧般发热。今晚「士多」的客人不多,昏h灯光下和游舒文躲在一角把酒言欢的氛围,让她突然有种把话问清楚的冲动:「你的改变,是因爲Ann吗?」 游舒文眉梢一震,停顿了数秒,小心翼翼地问:「Ann跟你説了什麽?」 阿鱼摊摊手:「她什麽都没説,是我发现的。你们中学的时候很猖狂好不好,我都撞见过你们好几次了。」 「原来你一直知道,早説嘛。害我还遮遮掩掩的,怕影响你对她的观感,毕竟你们是同事。」 「上次在家门口碰面,我觉得你们看对方的眼神都很有事…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和Ann重来?」阿鱼托着腮直视游舒文,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她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游舒文低眉,手不由自主摇起了酒杯,缓缓道:「有些人,错过就是错过了。」 「你心里已经没有她了吗?」阿鱼也低下头,轻声问,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抓紧。 「她还在我心里,她一直都会在。」游舒文抿了一口酒:「只是…我已经不会再期待。」 「爲什麽?你明明还忘不了她。」 「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既不够成熟,情绪也出了状况,再深的感情,那几年大概已消耗殆尽了。这麽多年过去,我们都不再是学生年代那个心无旁骛的自己,再也不可能重拾初心。与其牵强附会,还不如就让那段感情永远留在最纯真的年代。」 阿鱼皱着眉别过脸,不想让游舒文看到自己感伤的表情。这个让她明白什麽是Ai的人,原来已经不再Ai了。 「所以最Ai的人,未必是最後走在一起的人。」阿鱼轻问。 「人生不就是一个不断妥协的过程吗?」游舒文垂目,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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