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汗广告公司」之3 (第2/2页)

自卑，可能是学历，可能是外貌，也可能是家庭背景，林林总总，人嘛，没有完美的。你就用宽容的心包涵一下老总吧。」卢经理捻熄香烟，正视着红云说。

    「经理，我知道了。」她知道经理与老总感情不错，也明了经理教她的道理。

    「再说，从现实面来看，老总就是老板，我们能怎样，总不能去教训他吧。」卢经理总不忘要教红云看见社会现实面。

    职场除了现实面之外，难道工作理念、人的尊严这些也不重要吗？她不认同卢经理的现实论，只能在心里嘀咕。

    除了老总夫妻对员工不尊重的行为让红云不认同之外，她又听闻一些让人不耻的讯息。卢经理偶尔会带她去认识一些广告界的同行朋友，有一天带她去一家公司聊天，有一位陈先生还满主动找她谈话，他说台湾七O年代末，房地产蓬B0发展，他广告接不完，每天手中都有现金二十几万进进出出，天天应酬上酒店，过着极奢华的生活。可现在不行了，房地产的好景消退了，广告不好做了。

    「可是我们公司还是做很多房地产的广告啊。」红云问。

    「那是你们老板常常用低价抢到的。」陈先生一脸不屑地说。

    他说大可汗在广告界算是赚钱的公司，但是名声不佳，因为老板都会压低价钱抢广告，甚至有的业主已经说好将广告给某一家广告公司拍，老板会不计成本以低价去抢这家的CF，让很多广告公司恨得牙痒痒的。

    事後她找卢经理问明此事，卢经理没有直接否认，只说广告生意不好做，老板会这样也是万不得已，要她不要管这些事情，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她认为卢经理这样等於间接承认老总是会不计成本抢人生意，她心中充满失望，实在无法认同这样的公司。

    听闻这样的事件虽然让红云心中极度不舒服，但还没有想要离职，直到她自己真的面临相同情况时，那怒气宛如火山爆发般，需要宣泄出来，无法回避了，她不愿意再为这对「没人X」的老板夫妻卖命赚钱，一定要离去。

    那一天，老总一早就把红云叫进他的办公室里。

    「你今天就下去台中中兴新村办好这件电检。」老总拿给她一件食品广告电检。

    「一天时间怎麽可能办好？不是最快要两天吗？」她傻眼。

    「你不会买个礼盒去给他们。人在社会做事，要不择手段，才会赚钱。不这样，我这家公司怎麽养你们这麽多人。你的脑筋要会变通，大学毕业的人。」老总说完话摆摆手要她赶快出门去台中办事。

    最後红云还是妥协地买了个高级水果礼盒南下到中兴新村。她很不能苟同地送出礼物给承办人，还一直笑脸地请求对方帮忙急件处理，对方承诺说会想办法帮忙，但也不确定能不能在下班前办妥，要红云先去找地方休息，等下午五点再来找她。红云在宛如公园般舒适的的中兴兴村找到一片草坪坐下，拿出凉菸cH0U。

    红云家中的男人，父亲是矿工、大哥是黑手，但两人都不cH0U菸，而她是nV生自然也不会cH0U菸。读大学时班上的男生下课都会在走廊上cH0U菸，她觉得那烟味很臭怎麽还叫香菸，而且手指捏着菸头cH0U菸的动作很没气质。直到她进入大可汗工作，业务部男生几乎人手一菸，整个办公室烟雾迷漫，刚开始她很难适应，但是有一次她跟着卢经理去b稿，俩人神经绷得很紧，心情很焦虑，b稿前，卢经理拿出长寿菸来cH0U，也拿一只给红云，教她如何cH0U，当她将菸吐出来时，似乎焦虑感也随着烟雾被吐出身T外。以前她有听过业务部的男生说过cH0U菸是为了放松工作压力，当下她还觉得那只是男生想cH0U菸的藉口。经过此事之後，她觉得cH0U菸果然可以放松心情，她跑去买了一包凉菸，感觉味道b长寿菸好闻多了，又有薄荷的青香味，感觉这才叫「香菸」。她没有天天cH0U，大多是工作有压力，或是心情低cHa0时才一个人偷偷的cH0U。

    坐在中兴新村的草坪上，红云cH0U着菸，等待的焦虑感以及对老总不爽的情绪在心中相互撞击着，脑中又想着自己的人生要这样过下去吗？离职算了，若没工作父母亲又会很担心。交杂的情绪，混乱的思绪，在一x1一吐的烟雾袅绕中慢慢缓和下来，她心中下定决心—离职，她不要自己的年轻生命是为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付出。

    卢经理感觉红云离职心意满坚定，他试着以温情牌想留住她。

    「红云，你要考研究所也是好事一庄，我应该不要阻挡你，可是我真的很舍不得让你走，你真的做得很好啊。」

    「经理，感谢你这一年来的照顾和教导，我真的学习到很多事情。」她真诚地说。

    「真的一定要离职？也可多做一年之後再去考研究所啊！」卢经理还是不舍她离开。

    「多拖延一年，考上的机会就会越渺茫。」她摇摇头说。

    「你说的也有道理。」最後卢经理只能接受她的决定。

    「经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红云想把心里的疑惑问清楚，「你会跟创意部门的nV生开那种有颜sE的玩笑，可是对我却不会，为什麽？」

    「因为你不是nV生。」

    「你说甚麽啊！」

    「喔，我是说我心里没将你当做nV生。」卢经理认真地说。「我把你当成我弟弟。」

    「弟弟？」红云被Ga0混了，「为什麽？」

    「如果我弟弟还在的话，应该跟你同年纪。」卢经理直瞪着她。

    「你弟弟怎麽了？」红云轻声地问。

    「他在20岁的时候卧轨自杀。」卢经理幽幽地说，又点了一根菸。

    红云好震惊，她从没听卢经理提起过家人，第一次听到就是如此震撼人心的事情。

    「我家有六个兄弟姊妹，我是老大，他是老么，最会读书，父亲对他期望最大。他从小作文就很好，高中还是学校校刊编辑，一心想要进台大中文系，想当一名作家。可是我爸爸要他读法律系，希望他当法官。弟弟熬不过爸爸的苦劝，後来也真的考上法律系，读了一学期之後，他跟父亲说念得很痛苦，想转到中文系，固执的父亲不答应，要他读完，等考上法官之後，随他Ai做甚麽就做甚麽。傻气的弟弟，又读了半年，就留下遗书，用那麽激烈的方式走了。我跟弟弟差12岁，但是我们感情很好。当初你来应徵，看到你的自传，你也喜欢写作，又很执着要做文案工作，让我想起我弟弟，他长得很斯文、秀气，对写作很执着。你进来工作，态度很认真、努力，穿着很中X，感觉跟我弟弟很像；工作一段时间之後，不知不觉就将你当做我弟弟。」卢经理说完话，香菸已cH0U完，他又重新点燃一根。

    红云沉浸在卢经理弟弟悲惨的故事里，心里很难过，不知如何回应。

    「我把你当成我弟弟，怎麽跟你开hsE笑话啊。」卢经理一改刚刚沉重语气，突然变换成一种轻松语调说着。

    她回魂过来，想说反正要辞职了，乾脆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可是开那种玩笑，nV生会很不舒服ㄟ。」

    「大家都这样啊，每天都做同样的工作，很无聊的，我想让工作环境的气氛轻松一些。我可是为大局着想喔，这也是给大家的福利啊。」卢经理笑着说。

    天啊！这什麽歪理。她在心中暗暗叫着。

    她不想再与他辩论下去了。这种职场环境真是让nV人受不了，男人却没反省。她很敬重卢经理，但是又不能认同他这种SaO扰nVX的行为，还好她要离职了，不然既尊重他又讨厌他的双重情感这款人格分裂的事情实在无法继续承受下去。

    老总也有留红云，但是她心意坚定，做到除夕前一天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