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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过往(11) (第3/3页)
异常熟悉。 束缚被解开,获得自由的身体下意识扣住即将离开的身影。 他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那会让他想起梦里那些枯瘦的手。 但有一个是例外。 被他抓住的人影似乎有些惊讶,但即便之后忽然被抱住也未作挣扎,许是以为他受了惊吓,对方反而开始尝试安慰。 隆隆作响的杂音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耳边是一声声不厌其烦的“我在”。 黑暗中的人影看不真切,但排除视觉干扰后,源于梦境的熟悉感反倒愈加鲜明。 认识顾风以来,莫云归时常会有一种违和感。 违和来源于他自己。 他向来习惯跟人保持距离,不可能因为任何理由兴起‘交朋友’的念头,哪怕是以‘扮演游戏’的名义,即便真的要玩,也早该在顾风第一次踩着他的底线试探时就宣告结束了。 1 事实是,他对顾风似乎莫名在意。 好奇是捏造的起因,有趣是继续的借口。 虚假。 也真实。 所以在得知对方或许一早就知晓,他才会感觉索然无味。 倘若亲近仅出于可笑的“同情”。 仅是一个未曾证实的可能。 由于太过陌生,他或许把浅薄的怒意当作了无趣。 在本人还未觉察时,潜意识早就已经认了出来。 莫云归收紧手臂,既然丢下过他那么多次,那现在被抓到...... 1 就不可以再跑了。 利用窃取的IP地址迅速确定方位,他们原准备悄悄潜入,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已经乱成一团。 废弃的工厂通风不良,混浊的空气中夹杂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寻到源头才发现是虚惊一场:几个男人倒在血泊里,身上全是被利器刺伤的痕迹,持刀者则趴在不远的地上,后脑勺的位置被开了一个洞。 开枪的人一手捂着流血的腹部,见了他们也没反应,只眼神颤抖着不断喃喃:“疯子,疯子......” 庆幸的是这些该死的绑匪起了内讧,不爽的是倒在地上那几个死得太轻松。 尹遇跟莫家派来的领头人点点头,这里对方会去处理,他则要带队继续找人。 他们的小少爷,可千万别出事啊。 焦躁无声弥漫,翻过好几个车间,他们终于在一个小小的隔间找到了安然无恙的两人。 满身淤青的莫云归当即被送往医院,而幸运地只受了些擦伤的顾风在几乎被身边人训了个遍后,也被打包丢进了同一家医院。 虽然据本人所言,看管的人突然离开后他就趁机跑了,期间没有遇到过其他人,也没有受过任何伤。 1 但好不容易才养好的身体,哪怕表面只是破了点皮,也要在之后细细排查是否有遗漏的风险。 一个要养伤,一个要接受全身心全方位的检查,两人就这样做起了同一病房的室友。 支走负责照顾他们的那位先生,顾风倚靠着关闭的房门,轻声开口: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在这之前,云归可以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蓝黑色的眸子注视着躺在床上的莫云归,如同浸在阳光中的汪洋。 “有一个小男孩自出生后就活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他的身体跟许多机器连在一起,每天房间里都会进来好多穿白衣服的人,那是为男孩治疗身体的医生。 后来男孩见到了父母,他们温柔地告诉男孩他还需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于是男孩就一直乖乖躺在房间的床上。由于总是很疲倦,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男孩都在睡觉,再次睁眼就到了第二天,因此那时还不觉得难熬。 但随着治疗的进展,男孩保持清醒的时间逐渐变长,除了有时会见到父母和另一些逐渐熟悉起来的‘亲人’,房间里总是只有他一个人。这时男孩才发现,这所充满消毒水味的房间原来这么安静。 男孩开始经常望着窗户发呆。 1 后来,男孩又有了一位新医生。这位医生进到房间并不像其他医生那样摆弄周围的机器,他经常会在一旁陪男孩说话。说是说话,其实是对方说,男孩在床上听。 在谈话中,医生提到了他的另一位病人。就像男孩因为身体被禁锢在房间里一样,那个男孩的心也被困在了一个看不见的罩子里。医生认为两人的情况很相似,都是孤独的孩子,作为医生,他希望他们都能好起来。 之后的某一天,医生欣慰地告诉男孩,那位男孩已经出院了。不出意外的话,对方之后应该会遇见好多有趣的人和事,然后交上几个性情相合的朋友,并且,再也不会感到孤单。听说了好多关于那位男孩的事,虽然两人素未谋面,但并不妨碍男孩为对方感到高兴。如果可以,男孩也希望身体治好后能跟对方见上一面,他们或许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治疗的过程枯燥漫长,但男孩却不再觉得那么难以忍受。 身体状况越来越好,男孩终于走出了那个白色的房间,并且在之后幸运地得知了那位小男孩的消息。 他们顺利地成为了朋友。 但很快男孩就在相处中发现了一个事实。” 顾风来到床边。 “原来他的朋友从未从罩子里走出来过,为了不被发现,还在身上披了好多好多层伪装。他想慢慢来,所以装作不知,直到遇见那些陪在男孩身边的人。尽管身份不同,性格各异,但他们都很爱男孩。” 蓝黑色的汪洋恍若海风吹拂,皱起的涟漪都是柔和的: 1 “所以他想对男孩说,如果累了,那些伪装随时都可以脱下来,已经给出去的感情不会因此发生任何改变。至少他是这样。 无法从罩子里走出来也没关系,只是他还是希望男孩至少能喜欢上被关在罩子里的自己。因为被喜欢、被爱是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 而男孩拥有很多很多倍这样的幸福。” 莫云归安静地听完了全程,对方话音已落,只剩心脏不知缘由地越跳越重。 梦境中模糊的光晕在剧烈波动中不断补全重构,最后完全变成了眼前人的模样。 明明刚才还侃侃而谈,说了一堆完全不符合年龄的话,现在却像个初次拿到玩具的小孩子,眼神发亮地追问,“云归,你刚刚是不是笑了?我没有看错对吧?为什么?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他笑了吗?也许吧。至于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陪他渡过无数个梦境的小太阳就在现实中的同一个世界,并且同样温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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