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山雨Y来风满楼 (第2/2页)

这是怎么了？你们没闹矛盾吧？”

    梁艄寒淡淡道：“没什么，不用管，你忙你的。”

    谌调也笑了一下，抱着胳膊，没什么表示。

    “和我睡过，那就是我的人了。”梁艄寒等场务走远，冷冷道，“别他妈用你的眼睛盯着他看。”

    周柏声在黑暗中将弹簧刀插入对方侧腹，缓缓转动刀子，滚热的血哗啦啦流到地板上。

    在短促而强烈的疼痛之后，人的意识很快变得模糊不请，对方像滑入热水里一样快速陷入了昏迷，周柏声从他身上大步跨过去，栾崖紧跟在后，慌张无措地跑去牵他的手。

    周柏声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甩了一下手，但没甩开，栾崖抓得太紧了，一秒也不肯放松，周柏声脸色不悦，在空中扬手，栾崖往后缩了一下，但仍执意抓着他的手，好像挨再重的打也不想放手，好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永远不会放手。

    身后有脚步声跟来，周柏声深呼了一口气，默默掰过栾崖的肩，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他的动作温柔而小心，带着一点疼惜的味道。

    周柏声贴着他的额头，低声道：“你先乖乖在这等着，我要出去找辆车，我会回来找你的，好吗？”

    他语气很笃定，并不像在说谎。栾崖迟疑地点点头，周柏声立刻放开他，转身走进了黑暗里。

    栾崖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但还没过多久，他就忽然站起身来，像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往周柏声离开的方向坚定地跑了过去。

    郁飞鸾的妆化得好，宓楼背后的烧伤和烟疤和真的伤疤几乎一模一样，有些简直比真的还要真。这些妆化一次要费两三个小时，细节修修补补没完没了，想每次弄得一样也不容易，干脆一次性化了大全套，做好防水处理，就留在宓楼身上，省得第二天早起还得重新弄。

    午休时两人回房间休息，宓楼倒下就睡着了，梁艄寒身上累，脑子却很精神，睡不着，侧躺在床上看着宓楼。

    那些惊心怵目的疤痕透过衣服边缘漫出来，在宓楼雪白的皮肤上显得分外扎眼，犹如玉器表面失败的雕刻。梁艄寒轻轻地抚摸他的背，宓楼的皮肤白得剔透，温润、光滑，宛如白玉，化过妆的地方留有细腻的颗粒感，仿佛被水濡湿的细沙。

    宓楼被他弄醒了，翻了个身，摸索着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然后钻到他怀里抱着他继续睡。梁艄寒不闹他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他腰上轻轻拍着。

    下午进展很不顺利。纯过剧情，相对床戏更简单的叙事部分反而卡壳了，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

    梁艄寒这边屡屡出问题，小毛病不断，起初贺导还睁只眼闭只眼，能过的都给他们一遍过了，到后来实在忍不了，把梁艄寒薅过去痛骂了一顿。

    梁艄寒靠着车门，不吭声。宓楼问他：“怎么了？今天状态不好？”

    梁艄寒摇摇头。宓楼顿了顿，又说：“你心态一般，遇着事容易焦虑，这种时候越较真越犯错。别上火，跟平常一样就行，就当是来玩的。”

    梁艄寒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沉声说：“知道了，你不用管。”

    他语气很差，角色的影子还留在他身上，短时间没转换回来，浑身上下冒着生人勿近的攻击性。

    宓楼莫名其妙被他怼了一句，不爽地把水瓶扔他身上，不想理他，走了。

    梁艄寒重复地拧着瓶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宓楼之所以能放平心态去拍戏，是因为他和戏里角色分得足够清。宓楼和栾崖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如果非要说有的话，大概只有脸都长得漂亮。

    因为没有相似点，宓楼能放松地沉浸角色，然后把剧情的掌控权完全交到他手里。

    宓楼一直以来都是个自控力很强的人，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波动，没在他面前失控过，除非他自愿，没谁能逼他做他不乐意干的事。要不是真想和梁艄寒睡，梁艄寒也压不了他。

    或许在宓楼看来他和周柏声之间也没有特别相像的地方，角色互换可以做到无所顾忌，但不是的。

    周柏声的影子一直跟着他，盯着他胸口某个黑压压的洞，伺机而动，想要钻进他的身体里，把他拉扯出来、替代他。

    梁艄寒本以为自己能把握角色，透视他，控制他，但他很快发现周柏声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影响着他，他的线缠住了他，把他更深地拖进去，让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存在。就存在于他内心中，他所忽视的那个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