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躲避 (第2/2页)

我，先走了！”周君彦摇摇头，连再见也没说就向角落处等着他的一个男生走去，穆霭眯眼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注意到男生是之前在青汇上学的安世冉！

    等到看清安世冉身上与他穿得一样的一中校服，穆霭不由怔住，他什么时候也转学到一中了？

    探究的视线跟随举止亲密的两人渐行渐远，穆霭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良久，他倏然回神，“糟了，要迟到了！”才马上转身跑走。

    医院里，云景阳无聊地坐在床上把玩着手机，他瞥了眼时间，嘴角失落地微微下垂。

    已经七点半了，穆霭还没来，今天是不来看他了吗？

    心情伴随胡思乱想愈发烦闷，云景阳望向窗外近黑的天，将手机倒扣在被子上，手指轻点手机壳。

    很快，“咚咚咚”的脚步声从医院走廊传来，病房门被推开，伴随着气喘吁吁，穆霭扶墙解释道：“抱歉，我今天来晚了！”

    云景阳眼中显出明亮，他快速转头，笑得粲然，“穆霭！你来了？我都快无聊死了！”话语中带着依赖。

    关上门，穆霭擦掉额头的汗，瞧了一圈屋内，问道：“晨星还没来吗？”

    “她今天不来了，说是学校有活动，一会儿让管家叔叔送晚饭。小妮子还说，反正明天我出院了也不差这一天，听得我想打她！”

    看着云景阳咬牙切齿的模样，穆霭笑笑，“什么活动啊？让她都不来看你了。”

    “不清楚，好像是校庆吧？晨星有个节目要负责。”

    提到校庆，穆霭眼神中闪过羡慕，“校庆啊，真好。”

    云景阳望向穆霭，他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变化，过了一会儿，微微蹙眉道：“穆霭，你很喜欢校庆吗？”

    穆霭拿出食盒的动作顿住，而后眼帘垂落，“也不是喜欢，只是想看看而已，觉得应该会很热闹。”

    还在青汇的时候，穆霭对校庆的唯一记忆是那天被金钏几人拉到无人注意的角落又揍了一顿。

    失去蒋林熙的庇护，他更怕去礼堂时被金钏他们看到又挨打，于是只得一个人躲在演出的礼堂后门，听着从里面传来的芭蕾舞曲，还有同学们一声声的欢呼。

    当时的孤独，他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不过一直以来，穆霭都期待有一天，自己能在所有人不会对他露出鄙夷神色的情况下坐在礼堂里看一次令所有人都兴奋的演出。一定很有趣。

    出神间，穆霭摆弄食盒的手冷不丁被身边人握住。他怔住，顺着青筋交错的小臂向上看去是云景阳弯成月牙的柳叶眼，“穆霭，十二月份学校的元旦晚会，我们一起去看吧？”

    穆霭心脏莫名颤动，他回望着云景阳炽热坦诚的目光，张了张嘴要回答什么，却很快反应过来，将被对方握住的手抽出来，随意回道：“嗯，再说吧。”

    他总怕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将周君彦做好的寿司放在云景阳面前，穆霭转移了话题：“先吃点垫垫肚子。”

    感受到手心温度的消失，奇怪的感觉在云景阳心里一闪而过，他眼眸变暗几分，看向自己抓空的手，又低头瞧着面前用海苔包得完美的饭团。

    似乎没发现云景阳的异样，穆霭补充道：“是周君彦给我的，他还让我告诉你是他做的，不是他舅舅做的。”

    听到穆霭的话，云景阳神色逐渐恢复正常。他扯起嘴角，笑得无奈又庆幸，忍不住对穆霭吐槽：“还好不是小雪哥做得，不然我一定会在医院多躺一天。”

    “……”

    穆霭难得没有及时回复云景阳的话，因为他正慌张于自己的不对劲。

    他发现自己似乎对云景阳的接近越来越难以抗拒，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穆霭总觉得自从云景阳球赛受伤后，对方看他的眼神便多了许多别的情愫，仿佛对待恋人一般浓郁得让他忍不住躲避。

    也为了云景阳不再受到伤害，穆霭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免与云景阳有过多的肢体接触，还打算等到对方的腿伤治好后悄悄远离他的生活。

    因为穆霭现在对那些纠缠他的“闲言碎语”与“谣言”深信不疑。

    他相信了，自己确实是个灾星，谁与他关系好，谁就会倒霉。

    不然他的父母不会去世，云景阳更不会受伤，所以穆霭现在不敢坦然地面对云景阳。

    身边人长久的沉默让云景阳心生疑惑，他抬眼看去，发现穆霭的眼神空洞无神，好像失去灵魂的玩偶，亦让他感觉自己仿佛与对方隔着一条银河那般远。

    抓不住对方的痛感云景阳的心猛地被揪起，他连忙握紧穆霭的小臂，不安地问道：“穆霭，在想什么？”

    穆霭肩膀一抖被唤回神，眼神清明的片刻对上云景阳关切的目光，让他喉咙哽住。

    咽了下口水，穆霭故作轻松地回道：“没什么，我……”顿了顿，他摇头将云景阳抓住自己的手拂下去，“我没想什么。”

    回想起几分钟前云景阳的吐槽，穆霭又假装没事地问道：“你说会多住一天医院，为什么？周君彦的舅舅做饭很不好吃吗？”

    再次感受到双手的抓空，云景阳没由来一阵慌乱与焦躁，然而为了不吓到穆霭，他克制着自己在胸口横冲直撞的情绪，只是定定地看着重新坐回椅子上撇过脸去瞧别处的穆霭。

    穆霭在躲他？

    几乎眨眼间，云景阳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喉咙发紧，心脏开始害怕地砰砰乱跳。

    穆霭讨厌他了吗？

    呼吸一滞，云景阳眼眶迅速变红，眼睛也一眨不眨地望向穆霭的侧颜，似乎想透过短短的几秒看透眼前人的全部，却自知徒劳无功。

    直到对方向他投来明澈的眸光，云景阳本想冲动地问出什么，话到嘴边又生生止住，他知道自己的问题一定得不到答案。

    过了很久，云景阳在穆霭的注视下脑袋低垂，点点头：“嗯，周君彦的小舅周雪，我们都叫他小雪哥。他做饭不是难吃，是能进医院的程度。”

    穆霭眼睛弯起，玩笑道：“真的吗？那我还真好奇他做的饭会是什么样？”

    听着穆霭故作轻松的语气，云景阳腮帮绷起，放在小餐桌下的手指蜷曲。他撩起眼皮直直地看向唇边带着浅笑的男生，幽深的眼瞳仿佛可以窥探到对方的内心深处，

    穆霭，为什么要躲他？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一时间，沉闷压抑的氛围在空中弥漫，好像窗外浓重的夜透过缝隙钻进了屋里，让灯光都黯淡了几分。

    不知道过去多久，云景阳终于尽力压下心里的不适与难过，他用筷子夹起一块玉子烧寿司沾了料汁，递到穆霭嘴边，“啊——”

    穆霭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金黄寿司呆愣几秒，然后乖乖地张开嘴，云景阳顺势把一整块的饭团塞进了他的口中。

    盯着穆霭的两颊伴随吃东西的动作一鼓一鼓，云景阳眼底的阴翳慢慢被藏起，唇边的笑也变得温柔。他不是不在意，只是还不到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