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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词】是强龙就来宁波压地头蛇 (第2/2页)
缓过劲来,他终于想起来王耀锋在问他的归期,可他的正事还没做完。 浙江省毗邻东海,盘踞八大水系,静卧四大湖泊,密布五大平原河网,本就是主管治水的龙宫眼里的重点关照对象,近年来省内奉行五水共治,政绩斐然,被龙宫列为示范典型,如今成了新任小龙指定实习基地,李子谦此番前来,也是为了学习治水。 但宁波这块地,的确过于风调雨顺了。说不好这是得益于市政府的勤劳功绩、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还是俞应立和云慕湮的裙带关系,亦或是俞应立本身就有大能保佑他栖息的这块土地。总之李子谦来了宁波之后,他的学习进度堪称一筹莫展。 李子谦窝在大槐树的阴影下,盯着俞应立浇花的身影发呆。驮着葫芦的小鸡仔一拱一拱挤进李子谦的手心里,在他的食指上轻轻啄了两下。 鸡仔:“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李子谦挠挠头:“小岚心让你来问我?入秋我就要回去了。” 小岚心就是那盆遭殃的兰花的名字。 葫芦听他这么一说,急得从鸡仔背上滚下来,滚在李子谦脚边,在他脚背上蹦哒。 鸡仔:“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李子谦眼神黯了黯:“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想走,可是……” 可是的话未说完,忽而狂风大作,仿佛一双大手拉扯着槐树的枝桠,迫使它凌乱地飞舞。山上的一切都开始东倒西歪,李子谦赶紧弯腰捞起葫芦和鸡仔,急忙迎风向那边的俞应立跑去。 俞应立宽大的白袍猎猎作响,舞得比槐树的枝桠更狂乱,那纤弱的身躯在风中亦是摇摇晃晃,好似下一刻即乘风归去。 几步的路此刻遥远如登天梯,李子谦艰难走至俞应立面前,正欲开口,劲风趁机刮进他的喉口,而俞应立的衣袖也正巧被风吹起,重重拍在李子谦脸上。 条件反射地,李子谦的眼眶迅速泛红,一大颗眼泪顺着他瞪大的眼瞳滚落了下来。 俞应立:? 俞应立:诶? 08 李子谦梗着脖子再次强调:“我不是哭了!” 俞应立莞尔:“知道了知道了,我都说我信了。”他怀里的兰花也探出头来:“我也信了。” “叽叽叽!”小鸡仔和葫芦也跟着附和。 李子谦忿忿咬牙,粗鄙之语卡在嘴边,最终千回百转地拐弯回肚子,换成了另一句话:“好怪的妖风,莫非有仙友在此渡劫?” 俞应立眉头一皱,自从他修成应龙盘踞一方,已经许久没有不长眼的前来触霉头。他拈起支香,随意一挥,香烟袅袅间勾勒出山下人间。 天生异象,昏暗的天幕上隐约可见漏了个大窟窿。妖风伴着骤雨,已然肆虐多时。海水暴涨,淹过了甬江大桥,海浪一下下触探堤坝的底线。城市中更是一片狼藉,雨水混着海水在城市的道路上肆意蹿流,低矮的平房在其中甚至看不到屋顶。 俞应立面色铁青。他在甬城定居数千载,已然将甬城儿女看成自家人,如今妖邪作孽,将天捅了个窟窿,害得甬城生灵涂炭,无异于在打应龙俞应立的脸。 李子谦也面色铁青。什么东西也敢在他龙王爷爷头上动土,还害得他在俞应立面前丢脸! 09 俞应立从天边扯来一朵云,载着李子谦和他自己向天幕那处的窟窿飞去。 自打天破了,浓墨般的瘴气染污了云霞,这朵俞应立随手扯的也不例外,又脏又臭,还不听使唤,站在上面一步三晃。李子谦没坐过这么不讲究的云朵,便挨着俞应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乌云跌跌撞撞,终是飞至天边。凑近了才看清楚,那里有一只巨大的黑天狗,正在啃食天幕。 这只天狗入魔已深,一副獠牙裸露,伴随着低低的嘶吼,一刻不停地吞噬着天幕。天幕的碎片锋利,隔破了天狗的嘴,那兜不住的涎水和鲜血混着天幕破洞后漏出的污水,一并向下界流去。天狗并不以天幕为食,故而那些不消化的天幕碎渣堆积在天狗腹部,将其撑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原来是这么个怪东西。”李子谦甩出柄波光粼粼的宝剑,“阿立你离远些,我去替你杀了它。” 俞应立一晃眼的功夫,李子谦已如闪电般蹿至黑天狗面前,他施法往剑身上一抹,那把剑上紫光乍现,向着黑天狗斩去。 入魔的天狗已非一般天狗,它迅速躬身,一跃而起,向着李子谦头顶扑去,伸出的前爪有三尺长,那是足以撕碎天幕的利刃。 李子谦神色一敛,顺势一个折腰,滑步从天狗身下闪过,而后立即转身,向天狗后门大开是背部划出一剑。 剑锋上紫光凛凛,引来万钧雷霆,直插天狗后心。天狗吃痛,引吭嘶鸣,惨叫声震耳欲聋,震得李子谦心头激荡,一股焦躁厌烦之情油然而生。 “子谦,守住道心。”识海中,俞应立的声音格外清晰,“它已入魔,警惕魔气侵蚀。”李子谦闻言咬牙,封闭五感,抱元守一,只以心眼识物。但见此间天地,一团乌漆麻黑的东西,不断向外涌动着瘴气——那是黑天狗。 还有一处泛着皎白荧光,李子谦不合时宜地想,原来俞应立的真身是条白蛇,我是黑龙,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10 李子谦灰头土脸地从天狗肚子里爬出来,提着剑在衣袖上擦过,再收回剑鞘里。 诛杀黑天狗后,李子谦还在剖开它的肚子,翻出天幕碎片将其粘回天上。 刚刚一剑惊天地的潇洒少年,如今一身黑狗血,蹲在一朵乌云上,皱着眉头拼拼图。 俞应立看他这犯难的模样,又想到刚刚他口不择言喊自己“阿立”,忍不住想笑,便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李子谦抬起头抹了抹脸,狐疑道。 俞应立的目光在他的剑上微微停留。 怪不得李子谦一拔出来他就觉得眼熟,那是六百年前他去东海吃席时的伴手礼,那会敖家老八的堂弟喜得麟儿,他吃的是小龙崽的百岁宴。 于是俞应立仍是笑,他眉眼弯弯,带七分春情,又含着一丝纯情,不像蛇妖,倒像狐狸。 “我只是在想,兴许你小的时候,我真的抱过你。” 11 俞应立突然想到了什么,捏住李子谦的下巴,狐疑道:“你成年了吗?” 李子谦顾左右而言他。 1 “啧,”俞应立竖起双瞳,“未成年,那我就是犯罪了。” “我还有两百多岁就成年了!”李子谦红着脸强调,“两百岁,很快的!” 俞应立只是笑,捏着李子谦下巴的手轻轻摩挲着下移。 他们脚下的甬城很快乌云密织,电闪雷鸣。遥遥天边,只见如深海般深邃的云堆里,有一黑一白两个细长似龙的身影交缠翻滚。 那日,甬城大雨如注之后又下了场雨,新雨空蒙,此后三年,风调雨顺。 12 李子谦陪着俞应立在甬江边散步。 “嘿,俞应立你说,你回到龙宫见到我叔叔他们,是不是也得喊他们叔叔?真羡慕你,这么容易就返老还童,焕发第二春啦!” 俞应立但笑不语,没人看到的地方,他粗长的尾巴高高扬起,直接把李子谦抽到了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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