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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可怕那狼来咬我呢 (第2/2页)
笑,对那使臣说:“我是圣上亲封的璟安王,祖宗明训,王妃须是贤良贵女。若你们首领当真倾慕于我,叫他带着隐峦十部做嫁妆,我可以收他为侧妃,只要他往后谦恭谨慎,敬重主母,我定会好好爱护他,绝不辜负这一番情义。” 使臣面色如土,李延卿也不知他怎么回的那异族王,只见那男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终究是没再逾矩,老老实实地饮了酒行了朝贡礼,三日后求娶了新封的永慧公主回程。 因这张脸所受的明里暗地的折辱并不少,李延卿为使自己亲叔叔安心,向来不问政事,不养门人,每日以诗书为伴,这样的闲散换来的自然是旁人的轻待。只不过,倒没人敢如那蛮族王一般公然以公主美人作比。 李延卿看着眼前这青年安稳跪着请罪的模样,倒也不好再苛责,只那点气闷终究没消,又加之这些时日的种种罹苦,心绪难平,只是倦倦摆手叫他出去。 “既然是护卫,那就好好在帐外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人进来。” “是。” 应恂抬头看了李延卿一眼,这才起身离开。 帐外招摇的篝火映得那个背影坚毅,站得如松柏笔直。 周身喧嚣静下去,或许是残兵都被清剿了。 李延卿这会儿才后知后觉那一股寒意,裹紧了厚重狐裘。这一夜终究安宁过去,他看着帐外那个模糊的剪影,不知为何却忽然想起了数日前身陷寒山的那一夜。 同样的危机四伏,风雪连天。 那只白狼或许也是这样,在洞外守了一夜,那身无垢的皮毛落满雪。 那日后李延卿向秦恒手下副将要了应恂来随身侍候。 应恂只是个军中无名小卒,前月方从边陲小镇征兵调来,要来不是什么难事。这个小卫兵老实不多话,看上去干净,比起秦恒拨来的那些人用着放心。 秦恒虽然是武将出身,能独占这远疆二十余年也绝不是什么鲁莽匹夫之辈,他城府颇深,又有心腹精要在侧,才这些日子待李延卿的态度已然大变。 从故意陷害他至妖界兽巢,到现在馔玉炊珠地供着,李延卿自然明白秦恒在想什么。 于秦恒而言,李延卿好好活着,秦恒手里就挟着一名正言顺的皇嗣,进退皆大有可为。李延卿若死了,他就是护卫不周,届时京中借机插手边防事务也顺理成章。 李延卿拨弄着沙盘上成列的战棋,默默想着,或许李岺遣自己来时,打的就是这一石二鸟的主意。于李岺而言,边陲常年为远臣所治,是一隐患,即便自己有幸不死,对秦恒也算有所掣肘。 现在的他,就像是权势争端场上一枚随沙逐流的棋子,往哪一边倾倒都终究不能如愿,不得善终。 “殿下。” 这一声打断了他的思虑,李延卿抬眼,见应恂端了个小搪瓷碗进来,碗中冒着滚滚热意,依稀还飘来腻人的甜味儿。 “殿下这几日夜里咳得厉害,我煮了碗梨羹来。” “哪儿来的梨?” 这荒原上几乎寸草不生,军士们食干粮野物,定期南下去往边陲城镇中时才有机会打牙祭。 “同伙的小兄弟回乡探亲带回来的。” 李延卿伸手要接,应恂却没递过来,只是矮下身子仍然自己端着奉上来:“殿下当心烫。” 碗底薄,他趁着汤水翻滚盛了过来,已经印得手心一片红,自己握剑持弓的手倒不碍事,却不愿伤了李延卿的手。 李延卿心下一动,还是就着他的手舀了一口来尝,梨子酸涩不适口,比不得皇宫中贡品,却是难得的一番心意,黄冰糖融得温暖黏糊。 青年精炼如铸铁般的身子半跪在李延卿膝前,安安静静地端着碗侍奉他喝这碗甜汤,神情沉着,毫无旁骛地只看着他的手,似乎他的世界里这就是全部了。 尽管数月前还是陌路人,被这样全心全意对待,再冷情多疑的人也难免动容。 李延卿不由地把汤匙凑到他唇边,温声道:“来。” “主……殿下……”应恂一怔,仰首喝下了李延卿喂过来的这一勺,他经年孤身一人在荒原上跋涉,饮冰食雪,已经太多年没咽下过这么热的东西。 午后难得见了太阳,李延卿叫应恂推他去营地边走了走。 他察觉到营帐外驻守的士兵似乎少了许多,cao练的阵队也不如往日里声势浩大,一时清冷不少,便问起应恂缘由。 “将军在营外发现了妖兽的踪迹,带了不少人马前去查探。”应恂蹲下身探了探李延卿手指的温度,摸到一手的冰凉,把那冷玉石般的僵硬骨节拢到自己手心里捂着。 “妖?”李延卿想起了什么,目光投向辽远的冰原和绵延至天际的寒山。 “嗯,听说,那是……一只狼妖。” 听到这话,李延卿这才低头和应恂对上视线。说到狼妖两字时,青年向来如寒潭般冷寂的那双眼里,此刻却灼灼的似有几分试探和期待。 他一头乌黑粗硬的短发,额前却生了几缕银白杂色,李延卿伸手抚弄,应恂身子一僵,仿佛猛然想逃离,最终还是闭上眼任由李延卿抚摸着他的额发,轻柔随意得像是逗弄豢养的爱宠。 此前种种疑窦和线索,在冷静下来后都向他昭示着真相,那几分熟悉感并不是错觉。况且,相处了这么些日子,眼前人不由自主露出的几分清冷凶性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强忍着不使自己本能地暴露出獠牙,温顺着任由他亲近。 李延卿忽然笑了,他又摸过青年已经红透了的耳廓。 “回去吧,我可怕那狼来咬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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