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甲板 (第2/2页)

的？不要等真的打进来再跑，那时候连张船票都买不上了。」

    「小姐读得书多，什麽决定都是对的。我都听你的。」

    「这里没有小姐了，」陈在芸x1气道，「这里风太大，你快进去吧。我再吹一会，就进去找你们，」手指着那个皮包：「千万别丢了。皮包不能离手。」

    「知道了，交给我的事情你放心。别吹的时间太久，头会发晕，」二丫提着皮包，转身进了舱门。

    可是吹海风着实舒服啊。伸开双臂，和海风相拥。海风撸过丛丛发丝，拽的头皮发痒，轻抚她的皮肤，微凉将沉睡的心唤醒。她甩甩头，双唇微启，海风灌进嘴里，绕过舌头，钻入喉咙。她已经彻底抛弃对大海的恐惧，而全心拥抱之。

    汽船驶离吴淞口，跃入大海深处。尖利的舰艏将海水分成两道白流，扰乱海浪，摩擦船身。放目远眺，天空越变越淡，大海越来越蓝。

    上海的繁华被抛在脑後。脚下的甲板也逐渐热闹起来了，她好奇朝下张望。很多人聚集在一起看海，有的搂搂抱抱，有的放浪说笑。

    「姑娘好像很享受这里啊。」

    她身边多出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高高瘦瘦，留着一字胡须，修理的JiNg致，脚上蹬着一双擦了油的皮鞋，JiNg神炯炯伸出一只手。

    「我叫张翰，英文名字是安德鲁，请问姑娘名字？」

    「李暮颜，」陈在芸不知来人底细，信口胡诌。

    「哇，这名字很好听。我观察侬好久了，侬好像很喜欢轮船。」

    陈在芸不出声，轻轻点头。

    男人一下子来了JiNg神：「这艘是煤炭动力驱动的汽船，大约8000马力，不算是当今最好的船。侬朝那边看，」手指船头，自吹道：「我看看浪花的形状就能猜到马力和航速。」

    「你是做什麽的？」陈在芸好奇起来。

    男人一听，挺了挺腰，清了清嗓：「我是个工程师，以前在轮船招商局工作，现在麽，在国民政府行政院任职，」弯腰向陈在芸身边凑：「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去美国。」陈在芸嗅到男人身上的香水味道。

    「啊，我还没有去过美国，」男人说，「我在英国念过书。学校在一个幽静的小镇里。到了秋天，一地落叶，可美了。美国，理应与英国差不多吧，就是小气些，以前不就是英国的殖民地麽？」

    陈在芸有点不耐烦，不再理她，专心朝下面看着。

    男人好奇她看什麽，顺着目光下望，叹气道：「啊，下等舱……」

    陈在芸在这个沾沾自喜的男人脸上读出为什麽人要分出三六九等，心生厌恶。

    「还有更下等的，」那男人说，「侬看不见他们的。都是在底下挖煤的，不见天日，要在最下层，憋上足足三天，」故作同情状，「每天挣点微薄的money，总要养家糊口的对不对。相b而言，我的money来得太easy了些，」见陈在芸不理他，便说：「money就是钞票……」

    「我知道money是什麽，」陈在芸已经聊得很疲倦。

    男人一脸惊讶状，又离她近了一步：「我就看侬这姑娘不一般，果然是吃过洋饭的，从nV校毕业的吗？」

    陈在芸看着他半张嘴巴的脸，差点伸出手扇他一个耳光。她还是忍住了，因为此刻不宜给自己找事，便说：「中西nV中。」

    「我就说吗，那可是谁都知道的贵族学校，」男人一想，又问：「那姑娘的家人……也都是国民党政要商界大员喽？」

    「对，家父在淞沪警察厅工作，」陈在芸露出不愿意透露太多的神sE，「他是水警厅厅长。」

    「哎呀，」那男人差点窜到陈在芸身上，右手啪啪拍着大腿：「这麽巧，我跟侬父亲是合作关系啊，好巧，我们真有缘分，」眼球一转，「我前几天刚读到新闻，水警厅击溃了一个很凶悍的海盗团伙，要恭喜侬父亲了。这次肯定要高升了。」

    「击溃？」陈在芸哼笑一声，抬头看那男人口若悬河的自信样子，心中已经默默将他切成r0U条。

    「是啊，神勇无b，那海盗团伙在这片海域甚为猖獗，就是这里，这片海域，东海，」男人兴奋b划，随便指向一个方向。

    陈在芸忍无可忍。心想，这可是你b我的，今天就让你一双狗眼看清楚老娘的真面目，猛然转身，贴近那男人。

    男人吓了一跳，小心往旁边挪动。

    陈在芸追过去，脸几乎贴在他身上，当他屏住呼x1，睁大眼球的一瞬间，她爆笑起来。

    「侬给阿拉讲讲海盗的故事好不好，阿拉多想听呢。」

    男人又往外挪，小心翼翼掏出手帕，抹去额头一把汗，瞪大眼睛看着她。

    陈在芸故作娇羞，抓起男人的手道：「我们进去，悄悄说，」说罢朝他眨眼。

    男人顿时魂飞魄散，激动之余，浑身战栗，使劲捏紧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