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黑暗丛林23 (第2/2页)


    黑豹发出了呜呜的低吼声，这天晚上，旁边堆着的花多了一倍，真是让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唐灵飞一直在观察这两种花，应该是这个地方独有的植物，唐灵飞都闻所未闻，暗暗发誓，只要有机会，一定得把这玩意儿给好好研究一下。

    唐灵飞被拖到了一块空地上。这是个圆月之夜，到处都是墨绿的藤蔓，间或有几朵暗紫的花朵，映在一池水里，晃晃悠悠，说不出的诡异妖丽。

    凯恩站在那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唐灵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按进了那个小湖里，呛得他咳个不停。

    洗g净被拖出来之后，他又被披上了一袭薄纱，上面缀满了宝石，跟透明的没什么两样。

    唐灵飞对这件衣服，似乎有点记忆。他再一想，这一回，连冷汗都吓得冒了出来。

    “凯恩！！！”

    凯恩回头看了他一眼。月光之下的凯恩，有种平时没有的冷冽之感。

    “认出来这衣服了？放心，我说过，我不会亏待你的。”

    唐灵飞真是吓得魂飞魄散了，挣扎着想从按住他的两个男人手里逃开。“不！不……不！你不能这么做，凯恩！……”

    凯恩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点了点头，一个男人就拉过唐灵飞的右手，刺破了他的手指。在唐灵飞的面前，有一个铜制的巨大印章，只要他的血滴在那上面，这个誓约也就算是成立了。

    两种方式。

    一种是自己起誓，一种是……现在这样。

    但是结果都一样，他都不能离开凯恩了。

    正在这时候，唐灵飞又听到了熟悉的咆哮声。铁笼里的黑豹，被带了过来。凯恩笑着，他手里正玩着一把雪亮的短刀，月光下看来，几乎是幽蓝sE的。

    “你的血滴上去的那时候，我就把你心Ai的阿琛的头砍下来。”

    唐灵飞呆呆地注视着黑豹。

    幽蓝的短刀，就搁在他的后颈上。

    一滴鲜血，正从自己的指尖，像颗珊瑚的珠子，缓缓坠下。

    月光和水影交错在凯恩的身上，忽明忽暗。

    血珠马上就要坠到了铜印之上。

    “啪”地一声响，那滴血珠居然四分五裂。又是“铮”地一声响，凯恩手里的短刀，落到了一边。

    唐灵飞慢慢地回过了头。

    他只见到所有在场的人，除了他和凯恩，都远远地退到了一旁，连头也不敢抬。

    陆则舟缓缓地走了进来，那张白皙的小脸，又是那惯常的没有表情的表情。他的衣袂在夜风里飘，月光给他的脸，抹上了一层诡异的光彩。

    “够了，凯恩。”

    陆则舟慢慢地说，“这种事，你是不能瞒着我做的。到此为止了。我可以不计较。”

    唐灵飞无力地委顿在了地上。

    凯恩一直都没有看陆则琛。

    “没错，这件事我不能做。但是别的事我可以做。我明天就把他们这对儿送到最大的拍卖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个好哥哥是什么怪物。”

    陆则舟静静地盯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地说：“你以为，他还在乎吗？或者说，他从来——有过在乎的时候吗？从什么时候开始，凯恩，你也开始做这些无用的事？”

    凯恩瞠视着陆则舟。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

    YAn红的凤凰木的花，在屋子里飘。

    准确地说，是在空气里浮动，舞动。

    凯恩仰躺在床上，床顶是张开的大帐，也是红sE的，像一朵盛开的花。他的眼神，空洞而遥远，一只手伸在空中，好像是想去碰触那些飞舞着的红sE的花。

    奇怪的是，他的手指触到花瓣的时候，就好像是穿过了虚空。

    他伸手去抓，抓到的也只是空气。

    花舞的深处，隐隐约约地出现了唐灵飞的影子。却不是现在的模样，是以前他自己的样子。

    黑发披肩，眼珠灵动，红sE的花朵一朵朵地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背上。唐灵飞却没看着凯恩，而是看着远处的海。

    “用你的能力来做这样的事，实在是可笑。”陆则舟的声音，清清脆脆地响了起来，“我也实在没想到，你会做这样的傻事。幻影而已，凯恩。”

    凯恩也不看到，仍然凝视着花舞里白衣黑发的影子。眼波流动，宛然而笑。

    陆则舟站在那里，静静地看。“这就是他在你心里的样子么？很久以前，我就对你说过，你认识的他，并非真实的他。可你仍然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我如果不沉溺其中，又怎么会救他？”凯恩反问，“你又怎么能留住心Si的阿琛在你身边？你难道不是一样，明知没有结果，没有意义，还一意孤行？你又在乎过别人的感受吗？”

    陆则舟看着那些红sE的花，飘到自己的身上。明明都落上来，却没有丝毫重量。

    然后就像黎明前的薄雾一样，消失无踪。

    陆则舟耸了耸肩。“我从来都是个固执的人，认准了什么就绝不回头。我从不否认这一点，也不认为这是个优点。可是，你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凯恩，从来都不是。唐灵飞不属于你，他认定了阿琛，你无法改变。你非得留一个憎恨你的他在你身边吗？你明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事！而你，你又能钟情于唐灵飞，一直不变吗？”

    凯恩没有回答。过了很久，凯恩叹了一口气。他伸手一拂，房间里所有的花瓣，连同那个影子，都消失了。

    “你带他们走吧。以后一切如旧。不过，告诉你那个宝贝哥哥，别再跑到我地盘上来撒野了，没有下一次了。”

    陆则舟微微一笑。“你大可放心，他眼里现在只有他的小宝贝灵飞。”

    他的眼神，似有意似无意地在凯恩脸上打转，不肯放过凯恩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凯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对了，你把现在他用的那个身T送给我吧。”

    陆则舟眉一扬，凯恩这个要求，是真的让他吃惊了。“那完全是另一个人。你……有这个必要么？”

    “你不用想那么复杂。”凯恩平静地说，“我就是希望，留个念想。以后，我的心总会变成铁石，到那时候，我看到这个人，会提醒我想起来，我曾经也有过刻骨铭心的时候。”

    陆则舟呆呆地看着他，竟然找不出话来回答。

    刻骨铭心，这四个字，分量重到陆则舟无法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