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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宴掌印有所求之时,多想想我 (第1/1页)
天气渐暖,万物滋荣,处处都是蓬勃的生机,连深宫的日子也仿佛不那么难熬了。 那日二人心知肚明的借口——千秋节,也在桃夭灼灼之时悄然而至。 今岁是衍圣帝的四十整寿,故而千秋节办的格外隆重,令朝野同欢,天下诸州皆宴乐休假三日,期间禁止屠宰,前后数日不理刑名。京城内外金碧相辉,锦绮相错,处处都是华灯宝烛。 帝王身着衮服十二旒,设仪仗,备太常雅乐,于太极殿受王公百官、诸国使臣朝贺。一整日枯坐下来不算,晚间还有千秋宴,后妃王公、文武百官,无不以进寿献礼为荣。 夜幕下,太极殿内笙歌互起,金石千声,世人莫能描画尽致。 宴枕檀因是内侍,是帝王家奴,即便官居四品也没有他的案席,只能侍立帝王身侧。这位身着御赐飞鱼服的掌印太监,正低垂着眉眼,在用那双白皙如骨玉的手给君王剥葡萄。 满堂公卿、内外命妇、列国使臣按品级坐在大殿中,中央美艳的舞女脚下踩着节奏,鲜嫩的身体,勾人的舞姿,美则美矣—— 及不上那人一分一毫。 舞乐觥筹之间,多少人暗暗望向帝王身侧那道身影。贪婪的,yin邪的,炙热的,晦暗的,那些目光或是惊鸿一瞥转而掩饰,或是状似半醉放空失焦,有如实质一般舔舐在宴枕檀脸上。 司礼监掌印太监宴公公是帝王禁脔,这在朝野上下不是什么秘密,即便这些人在私底下用最肮脏不堪的话骂他阉狗、佞幸、以色事人,也不妨碍现在一个个恨不得把眼珠子粘在他身上。 在那些永夜成为至尊的美梦里,他们会将这样的美人锁在九重深宫之中,只准自己一个人看见。 碧绿的葡萄rou剥了小小一碟,宴枕檀用温绢简单擦了手,转而去剥石榴时,就听到有人提起自己,那声音穿过丝竹管弦,有如水滴落在滚油之中——动静不大,威力不小。 “早就听闻宴掌印色艺两绝,今日普天同庆,宴掌印能否献技,贺皇兄千秋啊。” 是先帝第九子,衍圣帝硕果仅存的几个兄弟之一,庆王。 庆王像是已经醉了,一双招子放肆的扫过来,笑得邪气。 帝王端起酒杯浅啜一口,道了声:“胡闹。”语气却是平平。 “王爷恕罪,奴婢愚钝,并无技艺可献。”宴枕檀一副清清淡淡的面皮,“陛下醉了,奴婢为陛下取醒酒汤来。” 转身出了大殿。 帝王酒量不差,早年在边军大营曾一人喝倒先锋军十二员猛将,今天喝的那点根本用不上解,他只是想出来透个气而已。 即便当年进宫时就十分清楚,既然是给人做奴才,就不可能再留着脊梁骨,但不代表别人要踩着他的头取乐时他会觉得爽。 春夜的寒风不算温柔,也比掩盖掩盖在歌舞升平下的满殿腌臜舒服。 漫无目的的走在抄手游廊上,折了一支含苞的海棠,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宴掌印。” 宴掌印现在有点不爽。 那人倒是笑得温和,锦衣玉冠,清雅俊逸如天人。 宴枕檀行礼,叫了声“瑞王殿下”。 衍圣帝二子,瑞王宫沉焰。 瑞王连忙把人扶起来,收回手时,不动声色的在身后捻了捻指尖。 “我听太子说宴掌印想进敕库一观,可安排妥当了?” 宴枕檀低声应是,不置可否。 老二和太子不睦已久,太子会告诉老二这些? 说不睦不太合适,到了这个位置,用一句势同水火不过分,只是面子工程总是要做的。太子是中宫嫡出,可惜皇后前几年薨了,老二生母是贵妃,大皇子早夭,他算是长子。太子外家齐相门生故吏遍天下,老二的外祖安国公沈老将军也不遑多让。 夺嫡之争是从二人出生起就定下的死局。 “我这儿倒有个人可以引荐给宴掌印。” “哦?” “乃是大理寺少卿常逢秋常大人。”瑞王并不骄横,一派温润君子之姿,他惯会做这些,心知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来得深刻,因此在朝中风评不差,“常大人与我尚有些交情,想来不会驳了宴掌印面子。” 宴枕檀不是没想过这个常逢秋,他甚至是宴枕檀第一个目标,只是这人名声在外,刚正到水火不侵,他这才找上了孔尹。 没想到是老二的人。 大理寺敕库是必须要去的,夺嫡的水却没必要沾。 成年皇子结党是帝王家大忌,百官沾上至多招帝王猜疑,看不顺眼左右贬了就是,他一个内官,合该是被帝王牢牢牵在手中的狗,沾了怕是只有一个死字。 “这……不过一桩小事,”思及此,宴枕檀垂下眼,一副动心却为难的样子,“怎敢劳烦殿下。” “宴掌印先别着急拒绝,我帮宴掌印,自不是挟恩图报。” 宫沉焰生的肖母,贵妃娘娘的容色是先帝都盛赞的当朝第一,说这话时,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定定望向他,像是藏着夜色里最幽澈的一汪清泉,缓缓现出清浅的笑意。 “只是想让宴掌印有所求之时,多想想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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