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边人_弦外之音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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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外之音 (第2/2页)

的伤,但有她在我对其他人会安全一点。她也不懂净化,就乱来,什么都瞒不了我。我有一天打她突袭,问她mama有没有记得给我吃避孕药,她说有,混在mama给我喝的水里。”

    元世幸自然见多了女性向导采取的各类避孕措施,工作的一部分而已,但对于一个自出生就过着和平生活的十五岁女生而言,发觉自己被强暴后能先提出避孕药的问题,这份冷静想必颇为不俗。

    “她全看到了。她本来在书房做数学作业——还挺扯的,那几天她都按课程表自己上课,怕开学跟不上。中间她打了两次冷战,第一次没留意,到第二次,她觉得我可能出事了,跑到窗户边往外看,就看到了。然后她边大喊大叫,边下楼跑到厨房拿了把菜刀冲出去跟那伙人拼命,像个梁山好汉似的。”伤者的手颤抖得更厉害,右腿也朝外侧抽动起来,“爸妈应该要关心她的,但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说真的我对这部分没什么感觉,到我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体上的痕迹早都消失了,根本没印象,就算知道了我也我只关心我的脑子和手。但她不一样,她全看见了,而且她非得钻那个牛角尖,觉得应该第一次感觉不对劲就下楼。其实她没也被打成我这样就该烧高香,有我一个就够呛了。”

    “可以这么说——那件事,强jianian,其实发生在我meimei身上,一直……当初我从来没想过她会像现在这样活,我还以为她死都不会。结果突然有一天她拿着钱和挂面回家,说她要开始当向导了。”

    黎盈夏埋头用力揉搓面部,似乎这能代替流泪。解释脸上淤伤时,李远志告诉过他夏舒礼失神状态下对触碰的应激反应,方才她蜷缩在冷水中、恨不得将皮肤都洗去一层的样子更历历在目,然而神志清醒时,她会为工作效率扇甲级哨兵耳光,也会主动要求对方优先使用净化而非药物。这些都是出于自尊和胜负欲吗?跟素未谋面的其他向导竞争,即便再怎么厌恶,都不允许自己做得不完美?

    “她为了活着做到这种地步,我有什么资格反对?她要活下去,那我无论如何都得活着,就算是利用她,吸她的血,吃她的rou。而且我要尽情地、拼命地利用她才行。”光线并没有变化,可元世幸忽地感觉黎盈夏正从一个更黑暗、更深不见底的地方望过来,她睁大双眼的样子活像个忘了自己失明的盲人,“我还要做所有没用但让人感觉像还活着的事,一睁眼就得想接下来给她表演什么。有时候我真的找不出能做的,连个吵架的傻逼哨兵都没有,焦虑得睡不着。还好这次在她来之前我又找到了。”

    这能充当对指甲和花的解释。元世幸没有企图理解,有多少人类就有多少种生存方式,采取者还在呼吸就意味着它管用,轮不上他评价什么。

    “哈,有时候觉得我和她这样挺搞笑的,但你看起来很难笑啊。”

    元世幸于是做出她说的表情:“没什么难的,不过我看不出非得笑的理由。”

    有没有理由都不妨碍黎盈夏猛然乐得前仰后合,片刻后走廊传来骂声,夜班护士极不高兴地拍门要他们控制音量,元世幸亮明身份也只打消了她赶走违规来访者的主意,免不了训斥。

    “你真……哎哟我……”黎盈夏气喘吁吁地捂着嘴,面颊染了粉红色,“你俩能遇上真是捡到宝了——对了,我就直接问你吧,我能不能去跟我meimei一起住?”

    “你还需要住院一段时间。”

    “当然了,所以行不行?”黎盈夏没那么容易敷衍,“你是不是也想说,我十有八九没法活着出院?放心吧,如果我挂了,你就不用cao心我的住宿问题了。但你最好还是盼着有机会cao心,我meimei那样的向导,这辈子你也不见得能找到第二个。”

    她不像嘴上说的那样无畏,相反,黎盈夏对自己丧命的后果十分确定,而且正为两个人的性命担惊受怕。夏舒礼的净化全靠自学,最初几年黎盈夏都是她唯一的练习对象,又有孪生姐妹这重特殊关系,她们想将多少自我施加给对方都办得到。通过日复一日密不可分的精神场使jiejie相信她不是自己的负累而是自己生存的理由后,夏舒礼便给黎盈夏套上了自我了断等同于杀害meimei的枷锁,然而她并未放弃用井来威胁哨兵的做法。表面上看,是曾经敏感、高自尊的夏舒礼在对所有给付报酬的人分开双腿,然而稍加了解,便发现其实很难判断她们中谁被剥夺得更为彻底。

    【如果这样她就没用的话,不是她的错,全怪世界太烂。】夏舒礼如此说,无论她们如何选择,症结都不在她们中的任一人身上。

    “如果是这样,你康复对我们同样不利,她跟我们合作就是为了保障你的生活。”元世幸回答。

    “你这人说话真不痛快。”黎盈夏嗤鼻,左手抓住抖动的右手,眉头紧锁。“你怕把我治好了,她会拍拍屁股走人?那你不该安排我保守治疗然后尽快出院吗?喏,更要快点解决我住哪儿的问题了。这有多难回答?你们的宿舍那么小?”

    “没理由认为你不能和她住在一起。”

    黎盈夏给了他烦躁的一瞥,靠回床头,垂首自顾自地将头发捋顺、绞拢,接着一手按住头发,一手从抽屉里稀里哗啦地翻出鲨鱼夹,将发团固定。她知晓弦外之音的存在,也清楚那不是她能逼问出来的。

    “拜托你们下次选个阳间时候来找我,我头快炸了。”她叹气,按摩起了太阳xue,“说实话,你们不食言,给她的工作待遇始终跟这段时间一样,就不用担心她会跑路。现在不是十几年前了,没背景又过了年纪的向导半途去军队,也就比跟低级佣兵混强点儿,她心思没那么多。”

    “那你呢?”元世幸指出,“解除你身上的不稳定因素后,只要写明她的向导级别,你们的入城申请肯定能得到优先审批。”

    “然后我又变成军队扣在手里控制她的人质,跟现在有什么区别?”黎盈夏反问,“而且你知道只要你们不放人,我们就跑不了吧?不管我还是她,都没有对付五个甲级哨兵的本事,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你也不像道德标准特别高那种人啊,随便就把失控的哨兵全杀了。”

    “确定一下意向而已。”元世幸答道,“如果她毁约,我会采取相应措施。正常情况下,我既不打算干涉你的治疗,也不担心夏舒礼在你康复后离职。”

    “因为你特别了解她?”黎盈夏嘲讽。

    她的医疗信息持续同步到天宇,除非黎盈夏中途突发险情,否则从完成各项检查、确定治疗方案、排期、执行手术到康复出院,至少需要两个月。在那之前,一切就会结束。

    “你,照顾自己就够了。”元世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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