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鸢|广诩】朽木生穗_更新说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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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说明 (第5/6页)

舞,周边夜市还有什么……上次喝到的桂浆味道还可以,但是你太小了……”

    她还在轻快地说,然而挤拧衣物的小贾诩忽然凝住了。本来是停泊在广陵王身上的视线散了,落到周遭各处,茫茫然地少了焦点。

    “怎么发起呆了?我说太多了,一下子决定不了了?”

    言语徐徐流转,话语的主人走到他身侧,接过他手头的裾袍。他的视线追了过来。

    客人……女人的手指拧着他的衣物,体温漫过裾袍每一处,是亲昵的温暖,然而她是立在另一侧的,身体朝向了别处,他们之间隔了层薄膜,是成年人与孩童的距离,两个不同时期的人之间的隔阂。

    客人?脑海里转圜了两个字,视线丢去远方。远处水面平静如常,江潮平息后,群鸟盘悬着回归江岸,连那只倾覆的小舟都重现于江心,江面依旧是江面,只有潮润的湿意和身上未干的衣物残存了潮水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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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手指拧在衣物上,水流滴滴答答……人的体温流散在空中,平静的江河,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时间消散……客人、客人……

    ……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那里,呼之欲出。

    “那以前的……就不是客人了吗?”自己都没料到的话语一下子冲破阻拦扑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说错了,可是捱不住喉咙里的刺:“我是客人,那他、那他是客人吗?殿下……长大后的我和殿下是什么关系?”

    广陵王笑了笑,嘴里已经预备了哄孩子的话,可她撞见了小贾诩的目光。十岁,已经是快要进入少年时期的年龄了,又因为他沉稳,有时她也会把他当少年人看。尤其,那是同样的五官……她不愿打翻他的心意。

    手里机械地拧着衣物,哄孩子的话陷入混乱沼泽中,她没了想法,长久地安静着。一时间只有静默,静默蔓延至各处,浸润了周围一切。

    太静了,沉默太久了,久到少年人的目光越来越闪烁,越来越湿润。

    终于,他低下了头。

    他的头掉得极低,长长的睫羽上垂着晶亮的水珠,几乎是生涩地说道:“对不起,殿下……我、对不起……”

    终究是个太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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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棉布里的心纸君簌簌抖动着,眉头拧得要飞出面颊,他咬牙切齿地低语道:“疯了!广陵王、你别听他的话!你干什么!我警告你!你……”

    “这不也是你吗?”两根手指抵住要挣扎出的心纸君,广陵王不顾贾诩的挣扎,把纸人团团地裹了个绵包,收回袖中。

    缓步走到小贾诩面前,替他披上干燥的衣物,她看向低着头的小孩。那样的姿态,眼角发红,身上披的是广陵王袍,恍惚间,以为是初遇的那天。

    分明是同一人,有着相同的五官,然而青涩稚嫩。才十岁,是个不会掩藏自己心思的年龄,许多心思一览无余。

    蹲下身,广陵王与小贾诩视线平齐,缓慢道:“按常理来说,我们是主公和谋士的关系。”

    “为什么是按常理来说?”腻了浓重鼻音的话语。

    一仰面,她坐了下来,揉了揉小孩湿润的面颊,手一扯,他坐到了她的大腿面上。

    脑袋轻轻搁在小孩的脑袋上,手指揩过湿漉漉的睫毛,广陵王一字一句缓缓道:“文和读过很多书吧,那该知道,如果谋士真心承认一个主公,不说视君重于己,至少,他会称呼主公为主公。可是我和长大的你之间不是这样的关系。他没有叫过我主公。”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她笑了笑,转了轻快的语调,“文和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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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中一颗脑袋上下左右地轻微转动,终于,他停了下来,点了点头,吞吐还不那么清晰:“喜欢的。”

    袖中的心纸君动得愈发激烈。

    她没笑,也没对这番真心说些什么,只是托了小孩一只手,扯出他的腕子比划大小:“长大后的你和我的关系,还没有我俩关系好,甚至,他有点讨厌我。”

    “很惊讶?但事实确实如此。”她摸了摸小孩掠抬起的脑袋,“文和讨厌什么样的人?”

    思索了片刻,小贾诩才道:“坏人……”

    “那也许在长大的你看来,我就是坏人。”

    “可……”“可”后面吞吞吐吐几次,他吸了吸鼻子,“可殿下不是坏人。”

    她几乎是要笑了,然而没笑:“什么样的人是坏人呢?”

    “滥杀无辜的人,卖官鬻爵的人,鱼rou百姓的人,荒诞嗜欲的人,颠倒愚贤的人,很多很多人,只要是坏社稷的人都是坏人。”

    小孩抬起头,眼角还有些泛红,瓮声瓮气地认真道:“殿下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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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才认识几天啊,你就觉得我不是坏人,说不定我是装的好人呢。”屈起膝盖,她更紧地环抱住小孩,“这个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人。有像你说的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的坏人,有趋炎附势jianian邪谄媚的人,有乱中保身投迹深林的人,当然也会有在大乱将至、山崩地裂之迹想要力挽颓势的人。你会觉得乱中保身的人是坏人吗?”

    心纸君忽然不再挣扎了,迟钝地,他在袖中拿拐杖戳了戳她。广陵王没理他。

    摇了摇头,小孩道:“不会。只是……殿下,我不太喜欢这类人。也许有人是守道待时,但更多人只是借着因时而变的名义奉身而退。居于高位就该有澄清天下之志,怎么能得道而独善其身。”

    十岁……她细细地打量小孩的侧脸,目光延挨着孩子气的柔钝曲线一直流到他的眼睛里。

    “先生果然是先生……”广陵王道,“文和知道盘古开鸿蒙的故事吧。”

    “殿下?”

    孩子的脑袋是略略昂起,然而彼此依旧对不上视线。她只听到自己一寸寸柔下去的声音,即缓又低。隐隐约约地,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他托举天地万八千岁,世间才分了阴阳神圣,神话终于留存了他的壮举。可是,如果他失败了呢?如果混沌远比他来得更为庞大,如果那是他无论如何都撑不开的寰宇,如果他万八千岁的牺牲终将化为乌有,宇宙依旧混沌如鸡子,甚至吞吃他的血rou把他当混沌的养分。世人不知晓他的努力,史书不记载他的存在。他要是知道了这个结局,还该去做那个力挽狂澜的人吗?”

    说到后来,那话语已经是丢了逻辑。她把面颊挨到孩子的面颊上,阖上眼。

    如果你现在就知道,壶关一战终会惨败,你会失去腿,失去亲友,失去少年时一片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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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现在就知道,你的未来,你未来的未来都会活在淬毒的沼泽里。

    如果你现在就知道,将来你所有的殚精竭虑、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血rou神魂会成为那被践踏得稀烂的东西,被活埋进岁月的尘埃里……只有那寥寥几笔的情报记载了你曾经的真心……你会避开这滩泥沼吗?你会、后悔吗?

    小孩在怀里一动不动。

    这样的隐喻,这样的故事对一个十岁小孩来说,终归理解起来有难度。他要是懂了,是过于早熟,早熟的果子总要承受过多酸涩。他要是不懂,自己一番话语说了像是落了空,仿佛只是排解其中的寂寞。

    她希望他,似懂非懂。

    “没有撑天驻地的盘古,也会有折断四足做天柱的老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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