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那些对不起我的事情回去再慢慢跟你算 (第2/2页)

的方向疾步走来。

    他虽然没听见，但他就是知道，从那深色厚实的嘴唇里吐出的恶言恶语，再次将他从悬崖边推至深渊。

    臭婊子给老子在那待着，看我不弄死你！

    许染对文虎的恐惧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概括的，他惊恐地看着男人朝他靠近，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就已经往另一个方向逃跑了。

    身后有猛兽在追赶，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他惊慌失措地向上爬，途中推倒了什么，有人在叫他，无数双手伸向他，热泪模糊了眼眶，他看不清前方的路，只知道周围的风声很大，人群中响起了尖叫声……

    许染想，沈鹤翎就算不要他了，他就是死也不会跟文虎回去。

    ……

    “……染……”

    “……染染！”

    “……来……”

    谁在叫他？

    他一路跑来，围巾掉了都不知道，这时候一阵冷风吹过，他抖了一下，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他低头往下看，如蚂蚁般的车流在他脚底下穿梭，霓虹灯闪烁，一切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因为风太大了，他的身形摇摇欲坠，思维短暂的停滞后又开始运转，在他踏空之前，他终于反应过来……

    他站在了天台边，底下是车水马龙，只要他纵身一跃，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苦难和灾厄都将结束。

    可是……

    他为什么这么舍不得呢……

    忽然身后又有人叫他。

    “染染——”

    许染茫然地回头，发现沈鹤翎站在离他不远的下方，正一脸焦急地看着他。

    “先生……”许染的声音很小，他的记忆似乎乱了，记不得之前发生了什么，“您怎么在这儿啊……”

    沈鹤翎此刻正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张开双臂，温声哄着状态极度糟糕的人，“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许染喃喃自语，听到这句话时他先是腼腆地笑了笑，然后又忽然哭起来，“可是我、我已经没有……没有家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家没了，自尊没了，他留在这世上的，全是肮脏不堪的回忆。

    可沈鹤翎却说，“你有。”

    “什么？”许染听不清，他歪着脑袋，站在不足半米宽的围墙上，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坠落至无法挽回的境地。

    沈鹤翎的心悬在高空，他从未有过如此被动的时刻，然而他也是真的怕，他无暇细想其中的缘由，他只想让许染听他的话，乖乖的下来，平安回到他身边。他视线注意到安保人员已经做好防护正慢慢地靠近许染，于是他要做的就是分散许染的注意，不要让他发现。

    “我说你有家。”沈鹤翎仍张开双臂，做好随时能迎接他坠落至他怀中的准备。

    “可是我明明没有啊……”许染突然委屈，许大强死了，他哪里还有家。

    “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生活吗？”沈鹤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无端升起一股烦躁，他对他本就是强取豪夺，许染对他表现出的那些依赖或许只是因为他未曾做过什么实时性伤害他的事情。

    然而许染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无比震惊。

    破碎绝望的哭声在寒风里时强时弱，但沈鹤翎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同时内心柔软的那一块逐渐扩散直至填满他整个心房。

    “这也不是我想……就能做到的事情啊……先生您，您不久就要结婚了……我怎么……怎么还能待在您身边呢……”会惹人讨厌的。许染痛苦地蹲下身子，被风吹散地长发在风里凌乱飞舞，他脸上淌着泪，或许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他断断续续说着掩埋于心底，从不敢说出口的绵长爱意，“但是……我却不想离开你……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很早很早的时候起……就喜欢你了……”他捂着脸哭得完全停不下来，他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应该，“可我怎么敢喜欢你……我这么脏……”他甚至在说出这份喜欢的时候，都还觉得这是在侮辱对方。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他怕继续说下去自己就舍不得离开了，于是他擦掉眼泪，挣扎着爬起来，然而已经晚了……

    实施救援的安保队员来到他身后，他吓了一跳后退两步，结果脚下踩空，失重感袭来，他睁大双眸看着漆黑的夜空，还来不及惊叫，下一秒就跌入了熟悉宽厚的怀抱中。

    许染尚未回神发生了什么，身上就迅速被温暖的大衣包裹住，身体在回温，理智渐渐回笼，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闭上眼，瑟瑟发抖地说了句：“对不起……”

    沈鹤翎低头贴着他毫无温度的脸，在寒风里吹了那么久，许染冻得像根小冰棍似的，他又生气又心疼，抱着许染一路走一路说：“那些对不起我的事情回去再慢慢跟你算。”

    许染缩进大衣里，意识渐渐被温暖覆盖，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猛然记起今天的日子，“沈鹤翎……”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你生日……对不起，没想在这天的……对不起……没有礼物就算了还让你……让你生气……”

    沈鹤翎闻言一顿，也就是说他已经在计划要做这件事了，他双臂收紧，把怀中人抱得更稳妥了一些，心想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至于礼物……

    他低头看着说完这句话就昏迷过去的人，耳尖忽然一热。

    他已经收到礼物了，他收到了来自这个家伙怯弱又胆小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