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1/1页)

    奥斯顿打开房门，随后便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看到了头戴尖顶帽、身穿华丽长袍的维因·赛皮特。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奥斯顿问，“是协会有指示吗？”

    维因没有搭理奥斯顿，也没有同他寒暄，而是从长袍的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皮袋子，然后一把拉住奥斯顿的手，不由分说地将皮袋子塞进奥斯顿的手中。

    奥斯顿不知道维因给他的是什么，他第一反应认为那里面装的是钱，因为这种样式的皮袋子，一般都是用来装钱的；可要是钱的，这样的饱满度，又未免太轻了，况且，维因没有道理给他钱。

    “这是什么？”奥斯顿放弃思考，选择直接询问。

    “你长了手和眼睛，不会打开口袋自己看啊？”

    维因对奥斯顿的态度一直都不算上是友善，说话的语气更是与温和无关，不过，碍于魔法师的身份，就算尖嘴薄舌，他也会尽量保证自己的优雅和从容。然而，今晚的维因……奥斯顿讲不清楚为什么，可就是觉得他看起来有些焦躁，蛮横得已然达到了粗鲁的地步。

    尽管感情不算深厚，但是他俩共事多年，又是同一所孤儿院的兄弟，多少有些情谊在；出于这点情谊，奥斯顿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维因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奥斯顿。

    奥斯顿不明所以，也不敢继续追问，连忙打开皮袋子，查看维因给他的东西。

    路灯的光线并不充足，奥斯顿家的位置又太偏僻，能得到的光亮实在有限，凭借这些稀少的灯光，奥斯顿只能确定袋子里面装的是线或者毛发。他抬头去看维因，想要通过询问对方，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维因眼中冰冷的恨意，配合着初秋夜晚的凉意，让奥斯顿打了个寒噤，慌忙吞下即将脱口而出的问题。

    他认为自己最好不要去问维因，而是亲自进行确认。

    奥斯顿在面前点亮一个魔法光球，然后捏住袋中的东西，轻轻带出来，在明亮的光线下仔细地查看。

    一团光滑柔软的细丝，凭借触感，奥斯顿断定：这是人的头发。

    有黑色、褐色和金色，混在一起，全是常见的人族发色。

    这些头发绕着圈，明显有一定的长度，不太可能是普通人的头发——佣兵也好，普通的城镇居民也罢，都不会留太长的头发。

    在希尔瓦城这样的地方，会留长头发的只有两种人：皇亲国戚和魔法师。

    尊贵的皇亲国戚的头发，不可能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奥斯顿这样的平民的手上——有可能出现在奥斯顿手上的，只能是魔法师的头发。

    所以，维因为什么要给他头发？还是魔法师的头发？维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魔法师的头发？

    奥斯顿茫然地看着维因，想要提问，又怕进一步惹恼本就不高兴的维因。

    维因不想多做解释，冷嗤一声，随后咬牙切齿地问奥斯顿：“这些足够你完成研究了吧？”

    “研究？”奥斯顿不明就里地问，“什么研究？”

    “什么研究？”维因的愤怒里面，不知为何，带上了些许的委屈，“就是该死的322号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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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2号研究……奥斯顿恍然大悟：是关于如何让人族拥有精灵般银色头发的研究。

    “所以，”奥斯顿向维因确认道，“这些是……协会给我的研究材料？”

    “没错。”维因上前一步，用手指狠狠地戳着奥斯顿的胸口，压低声音警告道，“你最好给我找到‘开门的钥匙’。要是让我知道你浪费了这些宝贵的材料，让它们变成一堆毫无用途的废料，我就拔光你的头发，让你从傻子变成秃子！”

    奥斯顿自知能力有限，不敢轻易许下承诺，只能诚实表态道：“我会尽力的。”

    维因一把抓住奥斯顿的衣领，从警告变成了威胁，还是言辞非常粗鲁的威胁：“你他妈最好是给我做到！”

    奥斯顿没有害怕，也没有气恼，而是注视着表现极为反常的维因，担忧地问：“你还好吗？”

    “你还有脸问这样的问题……你这个伪善的家伙！”维因推开奥斯顿，嫌弃地甩了甩方才抓住奥斯顿衣领的手掌，然后斜睨着奥斯顿，怨恨地说，“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也不会——”说到这里，他突然闭上嘴巴，无声地瞪了奥斯顿片刻，最终扭过头去，敷衍地嘱咐了一句要尽快提交报告，随后便拉低帽檐，转身走开了——走得大步流星，全然没有顾及魔法师应有的风度。

    奥斯顿捧着装有头发的袋子，关门回到家中。

    维因不说，结合他的表现，奥斯顿也能大概猜到这些魔法师的长发经历了怎样的波折，才最终来到了他这个魔法师协会编外人员的手中。

    想来少不了埃尔默的施压，高位者轻视低位者，正如正式成员轻视编外人员。尽管身处低位，也是高贵的魔法师，要让自己宝贵的头发，成为更低贱者的研究材料——怨恨，委屈，不甘，这些让维因失去优雅的情绪，全都拥有了产生出来的借口。

    提供材料的人不高兴，拿着材料进行研究的人也很难高兴，关于这项研究，会感到高兴的就只有能够从中获利的少部分群体。

    这就不是一个能够大多数人感到快乐和幸福的魔法，甚至还不如最低等的照明魔法。奥斯顿爬上阁楼，给爬向他的史莱姆丢了一个魔法光球——照明魔法不仅能让人高兴，还能让史莱姆高兴：这才是值得被研究出来的伟大的魔法。

    很快便“吃”完魔法光球的史莱姆，顺着奥斯顿的腿，爬至奥斯顿的裆部。

    奥斯顿心烦意乱，没有享受性事的雅兴。他扯下恬不知耻的史莱姆，一边出神地思考，一边肆意且用力地揉捏着史莱姆的躯体。

    正好赚了一大笔钱，一段时间内都可以不用去接委托，专心在家做研究；这次的材料很丰富，希望可以得到相对满意的结果；若是再得不出好的结果，他就请求彻底退出研究：他不是协会内的正式成员，本就不该过多地牵扯其中。

    不过，想这些也没有用。与其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胡思乱想，不如专心去做研究，以免浪费维因等人的头发。

    夜色已深，心情又有些低落，此时此刻，只适合睡觉，不适合工作。奥斯顿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史莱姆已经被他捏成了一滩烂泥。

    “啊，抱歉。”奥斯顿连忙放开史莱姆。

    生命力旺盛的史莱姆瞬间凝聚成团，收缩着魔原液，再次爬向奥斯顿的裆部。

    奥斯顿啼笑皆非，抓起史莱姆，将它关进玻璃瓶中。

    中号玻璃瓶，之前将史莱姆放进去，里面还有些许空隙，史莱姆甚至能在里面爬来爬去，如今却被塞得满满当当，再无空隙可供史莱姆蠕动。

    奥斯顿不禁心生感慨：这家伙，虽然饿了几天，但还是长大了一些啊。

    看来，在把史莱姆放出城之前，他需要先给这家伙准备一个更大的“牢笼”才行。

    至于买“牢笼”的计划，也要等他睡醒之后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