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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躺在床上背对门口的方朝雨听到了轻轻的开门声。她紧紧地闭着眼，夜里一切的声响无论多麽细微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方朝雨听到父亲走近书桌，似乎将什麽东西轻轻放到桌上後，再走近她的床。尽管没有回头，方朝雨也能感觉到方父正在看着自己。

    半晌，她听到细微的叹息声。

    方父走出房门轻轻带上门，这时，方朝雨才转过身看向书桌，见到自己的手机。听到外边方父进门的关门声後，方朝雨才起身走向书桌，拿起手机在黑夜中滑开萤幕。

    点开程南的视窗，并无异样，但方朝雨隐隐觉得是父亲传了什麽又再删除，所以看不到。她再点开姚媛的，方朝雨的心凉了半截──她忘记收回讯息了，而方父肯定也看到了。

    方朝雨坐回床上，感觉到深深的无力与恐惧。晚上，她是听到楼下有谈话声，却不知道方父究竟是在谈公事，还是打给程南或姚媛，甚至是打去补习班，她什麽都不知道。

    而恐惧往往是来自未知的人事物。

    她很想传讯息问程南，又怕之後父亲会无预警没收手机，这让她迟迟不敢传讯给任何人，自己的讯息可以删除，可若突然被拿走，方父还是看得到对方的回覆，那便没有意义。

    方朝雨忽然觉得喘不过气，莫大的悲伤朝她袭来，几乎使她喘不过气。

    她只是喜欢一个人，那个人是nV生而已。

    方朝雨窝回床上钻进棉被里，她抱着抱枕心里没个底。她不断想起前两天的快乐，那时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痛苦。她很想程南，也想跟程南说说话，程南的声音总能让她感到平静。

    无论父亲做了什麽、或是说了什麽，她都不愿意放弃与将就。

    那个吻，那个掺些凉意却让人觉得温暖的吻，对方朝雨而言，足够撑下去这段昏暗无光的日子。

    方朝雨闭上眼，坠入无边无尽的梦里。

    周一一早，新的一年之初，每个人都在兴奋谈论跨年趣事。在这样的氛围下，方朝雨的心情更为沉重。

    早自习铃声响起，方朝雨拿出数学讲义，准备下午的课堂小考，可就在时，忽然有人轻拍她的肩膀。

    方朝雨抬头一看，竟是平日没什麽互动的班导。班导师指了指外边，示意要方朝雨跟她到外面，於是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出教室。

    一走出教室，班导劈头问道：「你现在在跟程南交往吗？」

    方朝雨并不讶异，只觉得难堪。她不觉得自己的私人感情需要被人这般质问，但她也知道现在有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所以，她只好服从地点点头，「是。」

    班导师面sE凝重，那眼神让方朝雨浑身不自在，班导继续幽幽说道：「程南不是什麽好学生，你这是被她骗了。那我问你，现在还有跟唐逸铭学长有联络吗？」

    「我没有被她骗。」方朝雨目光坚定，直gg地看着班导反驳，「我喜欢她，我不觉得这是错的。」

    面对这样的方朝雨，班导师只觉得棘手与无可奈何，她压根不想处理这种感情事。方朝雨转学过来後表现一直相当良好，她没想到有天得这样单独叫方朝雨出来。

    「好，我们就先不提程南。你知道唐逸铭因为你的关系JiNg神崩溃，情绪很不稳定。他mama闹到补习班跟学校，要求大家给她一个交代。对此，你有什麽想法？」

    方朝雨皱眉，只觉得厌恶，没有其余想法。而她的沉闷只让班导师更烦躁，不禁大声了些，「感情还是有对错之分的，像你因为程南而离开唐逸铭，这件事情是不对的。」

    方朝雨睁大眼，没想过事情会被大人如此曲解，还是自己的班导师。她感到愤怒，气急攻心，眼眶含泪，「我没有错，我喜欢程南不喜欢唐逸铭，这不是我的错。」

    然而，班导师冷淡地说道：「你这就是不负责任。这几天唐逸铭mama会来学校，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语末，她便让方朝雨回教室。

    对於八卦，学生敏锐得像嗜血鲨鱼，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班上躁动不已。各种臆测漫天纷飞，本来就有的一些传闻也被描述得栩栩如生，可很多根本没有那回事。

    方朝雨只觉得疲倦，每一个留言都不是事实，但她不想解释。

    事情也传到了姚媛那里，她急得来找方朝雨，深怕她出什麽事。面对好友诚挚的关心，方朝雨感动万分，眼眶有些热。

    姚媛皱眉关心问道：「还好吗？」

    方朝雨摇摇头，「我没事。」b起自己，她更担心请假一天的程南。为了不落人口实，她并未在学校高调打给程南，就怕隔墙有耳，被传出去了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方朝雨把这几天的事全说给了姚媛听，语毕，姚媛忍不住抱紧方朝雨，听上去有些哽咽，「你一定很难过。」或许是拥抱太过温暖，让方朝雨不自觉掉下泪。

    「我觉得很可怕。」方朝雨一边r0u眼一边颤颤说道：「无论是家里还是学校我都不想去……我怕程南也发生什麽事，可我却帮不上忙。」

    「没事的，我们还可以一起去补习。」姚媛出声安慰她，「补习班不是学校也不是家里，我们可以一起玩！」

    方朝雨知道姚媛在安慰自己，她感动一笑，点点头，「好。」是啊，至少现在还有可以逃离学校跟家里的地方喘口气，那里，还有李薰跟程南。

    放学钟声一响起，方朝雨一走出教室，放在口袋中的手机一震。她拿出一看，犹豫了会接起，「爸爸。」

    「你之後下课就直接回家。」方父平声说道：「补习班我打去退掉了，工作我之後也会提早下班。下课後直接回来，不要乱跑。」

    不待方朝雨回应，电话便直接挂断。方朝雨呆呆地站在那走廊上，看着天空忽地有些鼻酸。

    世界之大，似乎，没有她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