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鞘_十三 夜雨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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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夜雨 (第3/3页)

用带来的干净外衫将啸影裹住,准备将他背上身时,我拦在他面前:“我来。”

    淅沥细雨化成天地银丝。明飞撑伞,予平跟后,我抱着啸影,返往浮光阁。

    一路所遇仆从对我惧怕更胜以往。就连明飞,下意识也多了寸许距离。

    不管哪种情绪波动,心法都会将它转为杀意。我在镜中见过自己此刻的模样。双眼漆黑,如不测之渊,反射不出任何光线,唯有眼中一抹厉芒,锐如冷电,诡异至极。

    予平絮絮叨叨,一如既往,为我补足先前发生的事情。他境界勉强只到一侯凤初,对我的变化几无所察,只当我为啸影之事在乱发脾气。

    据他所说,他匆匆赶至浮光阁时,锏殿已将啸影带走了。阁中侍女告诉他,啸影遵我命令,固守原地,无论谁开口,都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叶斯遥劈一掌,击中啸影胸背,才将那把废刀从阁中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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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平追去锏殿,费劲口舌,也没法让叶斯放人。最后只能以棋局做赌,赢一局,便可为啸影换片刻喘息。

    一掌抵一掌,断手抵鞭刑,十分公平。但此时,我好不容易压下的冲动再次卷土重来,在我耳边催使我返回锏殿,将他们屠戮殆尽。

    “这把刀就是‘啸影’?我以前还觉得他们在夸大其词,没曾想竟难得没有吹嘘水分。不过老实说,他看上去真的有点不太正常。莫不是被长醉阁彻底搞坏了?”

    “廷歌,我知你最见不得这种事,所以才将他编进护刀。可堡里有堡里的规矩,小姨又那个脾气。下次你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这样他不用多挨鞭子,你也不用硬杠秋如星和叶斯——”

    我哐啷一声关上了门,将予平隔绝在外:“长州、泰和,夜深了,送表少爷回院休息。”

    门外传来应答。很快,他们三人的气息从阁中消失。我转向房内。

    那把废刀倚靠着浴桶,浑身瘫软如烂泥。他微仰着头,翡翠色的瞳孔张开,低垂的烛火环绕着光晕,映进那深不见底的幽深之中。

    破破烂烂的黑色长裤裹着他的腿,裸露的上身饱受摧残,却仍然很美。

    明飞在锏殿就将啸影脱臼的关节复了位。回阁路上,我隔着外衫,给他体内注了几丝真气,帮他缓和内伤,减缓疼痛。我估算了下,应该能安稳熬过今晚。

    我收回目光,在屋内绕了一圈,巡视送进的伤药、绷带和清理用的皂荚、干巾,确认没有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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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回堡时我们已错过了晚膳。我去母亲那边时,护刀有长州、明飞安顿。倒是我和啸影,折腾到现在,水都没喝一杯。

    我扭头看向啸影:“我让厨房做点吃食。你先用点,晚些再——”

    我愣住了。烛火下,男人弓身刚脱掉贴身的最后一件亵衣。他背对着我,臀峰浑圆挺翘,大腿粗壮结实,上面满是我近日留下的痕迹。

    马车昏暗,逼仄狭窄。虽然我们几乎日日肢体纠缠,但这还是半月来自那次林间自渎后,我第一次仔细看他的身体。

    察觉我的目光,他那软软垂在腿间的器物rou眼可见的硬起鼓胀。与此同时,他的脖颈和耳朵忽地红了一大片。

    一个画面在我脑中闪过:晃动的马车内,啸影用腿紧紧地缠住我的腰。我们腹部相接,勃起的yinjing紧紧地贴在一起。

    “……”

    我收回目光,擦干手上的水,绕过金丝叠嶂的屏风,向门边走去。

    “您穿了黑衣。”啸影在我身后突兀开口,声音干哑,粗糙难听,“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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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接续道:“您受伤了。是如夫人?”

    我垂下目光。一股凉意从心底蔓延开,搅动扭紧的胃部。

    那件事从从没有人挑明,也不该被挑明。

    过了几瞬,我恍惚间意识到,我还在原地——我一向听话的身体此刻拒绝合作。就连吸进的温凉空气,都化作锋利的剃刀,横亘在我咽喉。

    武宗内,黑衣多见于刀剑这样的人形兵器。缘由有二。一,黑衣便于潜行。二,黑衣受伤沾血也不惹人瞩目。

    纵横堡堡主顾廷歌,和所有的天之骄子一样,最常穿的是白、青、紫等素色。

    黑色……黑色是这把废刀的颜色。他对它那么熟悉,我们回来的路上又贴得那么近,以他的机警敏锐,推测出来一起很简单。

    他向我走来,脚步沉重、呼吸粗浅。

    他停步屈膝,慢慢俯跪在我面前,然后忽地伸手。

    我盯注着那双绿眸,任他解开我的腰带,轻轻脱下我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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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绿色,对眼睛和灵魂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它美得让人万念俱灰,美得让我忍不住闭眼,想要逃离。

    我顺着他的引导转身。他的指尖很凉,触及背后的鞭痕时,却如烧红的铁,烫得我微微颤栗。

    “怎么,下得去手……”氤氲的湿热水汽中,我听他喃喃低语。

    “不碍事。”我终于找回了一丝身体的控制权,“放两天就好。”

    我在陈述事实。这种皮rou伤,对五候乾元者,不用止血和上药,几个时辰后就会自行结痂脱落。以往我甚至都想不起。

    “……可是会疼。”啸影的声音非常轻柔,好像怕打破什么咒语一般。

    他低下头,粗粝的发丝碰到我的皮肤。

    他吻上那些鞭痕。

    那一刻,我沉寂已久的心脏犹如一只小鸟,在肋骨的包裹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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