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我梦来（曹广） (第2/4页)

在打开盖子一霎那，便散发出幽冷侵入心肺，使人大脑仿佛都被冰雪迎头浇下，整个脑髓被冰冷冻住发颤的香气。

    曹cao依照巫所言，将这小小一截散发幽冷香气的膏体放入了博山炉中，随后躺下合上双眼，这香气令他感到说不出的安定，往日每到入睡总会难以入眠，甚至渐渐烦躁大脑隐隐作痛，今夜却轻松陷入好眠。

    博山炉上袅袅白烟缓缓升高又在点点飘散，床榻上的男人呼吸渐渐绵长，面容放松，平素看起来略有些威严的面庞，此刻倒是显得平和许多。

    流水潺潺的声音出现时，曹cao蓦地回过头，有些警惕地看着自己四周高高的芦苇荡，须臾他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梦，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但眼瞳依旧左右转动着打量周围环境。

    没有看到太阳，但周围亮堂堂，倒是有风，芦苇一直在随风摇曳，发出沙沙声，大约是东面传来的流水声，曹cao皱了皱眉后，抬手拨开芦苇要往东边去，伸出手后，看着自己的手背又微微愣住。

    皮肤的褶皱没有了，上了年纪后出现的那些岁月痕迹，在这场梦里被消除了，曹cao到也不怎么惊奇这件事，梦嘛，总归是心有所想，才有所梦。

    而他想见到她，当然那也想用自己最风华正茂的时候见，毕竟，她死时不过双十年华，若以自己此时真正的面貌去见面，恐怕少不得要被那伶牙俐齿的广陵王阴阳怪气。

    他前行的速度并不算太快，只是他眼底里越发清晰的激动之情已经溢于言表，流水声越是清晰，他的神情也越是积极，可就在能从芦苇荡缝隙里看见波光粼粼河流的一瞬，他却反而放慢了脚步，连面容上的神色也都忽然褪去，就好像在徒然间，胸口中滚动的复杂情愫都被抽干了，他变得很平静。

    将最后一道遮住视线的芦苇拨开，天光大亮，河面反射的琳琳波光更是让前方看起来像碎了一地的金银般璀璨刺目，他稍稍眯了眯眼，逐渐适应了这种刺目的光亮，才看清那一望无际、或许并不能说是河流，而是大海一样波澜的水面。

    眼珠转动着往两侧看了看，才看到水面上有一搜看起来很是眼熟的船只，曹cao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阴霾。

    那艘船只的样式，曹cao何止是熟悉，简直是深痛恶绝，当年赤壁周瑜那方所驾的就是这样以生牛皮蒙船覆背，两厢开掣棹孔，左右前后有弩窗矛xue的艨艟，亦可谓是江东孙氏战船典型。

    曹cao眼底里杀意渐起，尤其看到甲板上那熟悉的倩影背对着他这边，却与身旁同样背对着他的少年郎似乎有说有笑时，他面容上的神情越发冷峻，眼底里幽幽的杀意宛如冷箭笔直朝着那两个互相依偎着的身影而去。

    甲板上的一对璧人对于背后河岸上的曹cao似乎毫无察觉，那女子不知被少年郎说的什么话气到了，忽然伸手拽了把少年郎的长生辫，少年郎龇牙咧嘴，可眼角眉梢分明还是带着笑意，，甚至就着被拽歪脑袋的姿态凑近女子的脸庞偷了一口香。

    曹cao感觉整个胸腔里翻涌的愤怒和暴躁都快要克制不住，大脑深处有一根神经被拉扯着，刺痛感加剧了情绪的发酵。

    视线里的景物忽然想被风吹皱的湖面泛起圈圈涟漪，而后逐渐扭曲成大片磷光平铺慢他整个视界，曹cao头痛欲裂的拍着脑袋从梦中醒来，怎么也压制不住那股想要破坏一切的暴躁，他猛地从枕边拔出佩剑，嘶吼着胡乱挥舞，锋利的剑刃将触及之物轻而易举断成两截，好几下后遇上了灯台这个铜制的硬茬子，没能砍断，但力度之大，将烛台挥倒在地，还燃着的蜡烛摔在地上折成两半，烛火在坠落过程里被带起的风吹息。

    随着室内光线变得暗淡，加上刚才一番动静颇大，门外的侍卫小心翼翼的扣响了门：“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门内沉寂片刻，传出了曹cao还包含暴怒的声音：“滚！”

    他在乱糟糟的床榻前随意地席地而坐，脑仁还在嗡嗡阵痛，他脸色苍白，眼底一片青黑，方才的一阵乱砍让他衣衫都乱了，头发更是乱糟糟的披散下来，屋内角落还有一盏烛台，离得远但也能照见他，橘红的烛光将他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染上温暖的色彩，乍一看他就像是精疲力尽的老人颓唐的坐在地上发呆。

    但其实他在看着博山炉，袅袅的白烟已经有些羸弱，细细的烟雾已经快看不清了，沉默的凝视许久，他揉了揉太阳xue，又起身躺回了榻上。

    毕竟那返魂香世间罕有，点都点了，浪费不好，他这么跟自己说，忍耐着针扎般的头痛闭上眼，调整着呼吸努力让自己再次入眠，不过抿了抿唇后，到底忍不住骂了一句：“你要在让我看见你跟江东那个小霸王眉来眼去，我明日就去把孙权小儿弄死。”

    反正不是说，孙权也是广陵王的入幕之宾么，以他从探子那里听来的消息，只怕未必不是真的。

    然后他看到河对岸出现了一座岛，明明离得很远，但却能清晰看到小岛上那女子和衣衫不整、身上有着鲜红纹路，壮士得像个战士而非大夫的华佗并肩走着，也不知说了什么，华佗突然就把人横打抱起，曹cao只看到女子精巧的半张侧脸，和她耷拉在华佗肩头上的纤纤素手。

    他没有觉得很愤怒，他甚至有些想笑，而他确实是从梦里大笑着醒来，笑得厉害眼睛还出了泪花。

    跟着他猛地窜下了床，瞥一眼早已经没有烟雾冒出的博山炉，直奔起居室的木门，他几乎是有些控制不了力道，差点把门板给拽下来的打开了房门：“去，把巫找来！”

    昏暗的月色下，他披头散发、双眼睁得很大，就像是在极度兴奋状态下失去理性了一般，侍卫看着他此番模样又惊又骇，却不敢置喙半句，领命而去。

    曹cao大口的喘着气，脸上是近乎怪异的笑容：“她真的来了哈哈、真的来了哈哈哈哈……”

    他是在做好了所有安排前的一个月，偶然发现的，广陵王是一介女子这件事。

    那其实真的很偶然，计划已经完善，第一步都已经走出去了，那会正直中秋，沛郡鹿楼镇上颇有气氛，曹cao对于拿下吕布一事已经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