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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疯子(不是说要C死我吗?/没有,纯推剧情) (第1/3页)
阳春三月,空气中冬天的温度正一点一点褪去。 脚下土地变得柔软,枝头染上一抹绿意,河流冰面层层化开,发出泠泠碎玉一般的脆响。 “嗒,嗒,嗒……” 清晰的水滴声如同叮咚山泉,村屋后院,身着粗布衣的女人趴在井边,一颗头颅被削掉大半,淋漓黏稠的脑浆正滴滴答答注入井水。 窗纸上喷溅乌褐色血迹,屋檐下静静躺着身首异处的老人,屋顶青砖房瓦被整个掀开,半大的婴孩碎片如雨点般凌乱散落。 荒村中,尸横遍野,脚下土地被染成一块块的紫褐色,仿佛一张奶牛的皮。 放眼望去,皆是满目废墟。 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被撕裂分离,如同稻草人一样被挖出填充物,变成一具具仅存白骨支撑的空壳皮囊。 无数骨骸碎rou被碾平,混合着压入干燥的土地缝隙,在地上铺了黏糊一层rou泥。厚重似地毯柔软黏滑,踩在上面发出细微咯吱轻响。 自观陵城一别,已有一月有余,在此期间,荀陆随着陈砚清辗转数个村镇都市,无一例外皆是如此惨状,甚至没有活下来的人。偶尔碰到濒死挣扎着还未断气的,便会帮忙补上一刀解脱。 恍惚间,甚至以为末世已至。 陈砚清一袭白雪鹤氅,沉默着经过路边一对夫妻的尸体,衣裳下摆轻轻掠过风干裸露的残肢肌rou,沾染一层血色灰尘。 他垂眸淡淡扫了一眼,面上并没什么情绪,脚步未顿,继续向前走去。 荀陆伤势恢复,身形骨架膨胀许多,披着巨大斗篷跟在陈砚清身后,如同一团巨大的影子。 他一时分神,即刻便落下一段距离,踌躇片刻,终于犹豫着开口。 “……陈掌门。” 陈砚清缓缓停下脚步,转身回头望他。一双深黑眸子沉静无波,宛若沙漠中一池死水。 被那双眼睛一盯,荀陆没来由地背后发寒,甚至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何事?” 见他迟迟不说话,陈砚清便出声问道。声音也是淡淡的,没什么波澜。 这一个月内他们日夜赶路,几乎时刻都在一起,但荀陆总感觉他哪里变了,具体又说不上来。 自从银砂离开之后,陈砚清便如同被抽走一缕生魂,变得整日魂不守舍。 整个人仿佛一个空洞的精致人偶,就像那些被杀死的人一样,剥开皮rou就会发现内里是空心的。 “……” 见他没反应,陈砚清收回目光,转身继续向前走。 荀陆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道:“陈掌门,我们这一路穿过云川雪域,再向前走便是边关了,边境不似中原,气候严酷,并且凶险异常……” 陈砚清只是敛着眸子静静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却并未停下脚步。 铺垫半天,荀陆迟疑道:“那,我们要不要……” 未等他说完,陈砚清忽然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我想见她。” 片刻之后,男人鸦黑睫羽颤了颤,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 荀陆猜到他会这样说,他们一路走来,表面上没有目的地,但其实一直有意无意跟随着银砂的路线,正一步一步向着西侧边境行进。 不知银砂去那里做什么,但边境天高皇帝远,黄沙满天人烟稀少,地势险恶复杂,白日常有凶兽出没,人称鬼域,十分危险。 “可是……” 荀陆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对方用眼神打断。 陈砚清看了看他,又似不经意般扫了一眼他们来时的方向,小小马车身影停在视野角落,一秒后,目光又落回他巍峨身形上。 “……” 荀陆面具之后的神情凝固一瞬,看出陈砚清是在无声告诉他,如果不愿意随时可以走。 可他并不是害怕危险,只是觉得这样做没有意义。 见到了又能怎么样?那怪物性情不定,不能用常人思维揣测,而且凶残恐怖,随时都会暴走吃人,根本不可能和他在一起。而且许久没见,这会说不定已经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而陈砚清似乎也清楚这一点,倒也不急着赶路,只是默默地随着她的痕迹走。 与之同行一个月,荀陆自然知道陈砚清对银砂的感情。 那缺了一角的骨坠被他花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找回,珍宝一般挂在脖子上,平日里时常会望着它出神。 无数个午夜,荀陆听见陈砚清在房门内低喘着唤那个名字,门缝中传出的声音压抑颤抖,伴随着涟涟水声,像是在哭。 “……” 荀陆看着身侧人微微黯然的模样,仿佛一尊布满裂隙的白瓷雕塑,轻轻一触便会化作碎片。 他咬了咬牙,心中一横做了决定。 “……陈掌门,我随你去。” “唰——” 百尺瀑布从中间生生劈开,宛若锦缎撕裂成两片,水花飞溅,扬起一阵清风。 陈砚清只身从水帘之间穿过,宛若掠过一片流光绸缎。身上霜色衣袍飘逸随风拂起,飞溅水滴擦身,竟未沾湿一寸衣料。 雪中一别足有月余,在荀陆帮助照顾下,他被刚恢复不久的水灵根得以迅速修为,能够自如驭水。 “哗——” 待二人穿过山洞,身后瀑布水帘垂落合拢,水花陡然倾泻而下,发出清澈脆响。 漆黑斗篷吸收微冷日光,荀陆来到陈砚清身侧,高大身形投下阴影,宛若一块坚硬厚重的磐石。 金属手指握住他清瘦白皙的手腕,指节尖端在脉管反复触摸。良久,粗粝沙哑的声音响起。 “陈掌门,你身上伤势基本痊愈,修为虽不比往日,但至少已经恢复一成功力。” “……一成。” 陈砚清重复一遍他的话,垂眸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语气平静没什么起伏,但隐隐有些失望。 “没办法,你先前伤得太重,许多经络已经封死,即便现在灵根恢复,灵力也很难像之前一样……” 荀陆面具下的两只眼珠偷偷瞟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自己说话不合时宜,于是顿了顿,话锋一转道。 “没关系陈掌门,能达到如此这般境界,已经是很厉害了,你目前的身体素质已经大大超越了寻常人范畴——这么说吧,就算是此刻有人在你心口刺上一刀,你都不一定会死。” 他说罢,自信满满低头看去,可陈砚清却定定一动不动望着他,一言不发,神情罕见地诡异而复杂。 荀陆一惊,视线向下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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