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无名_(三十七)拨迷雾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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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七)拨迷雾 (第1/3页)

    户曹司堂中空气如水般凝滞。

    阮承祯翻着李宏朗递来的契书副本,眼角微挑,脸上浮出一贯的和气笑容,像是在看一份与己无涉的文牍。

    「唉呀,李头儿这位捕快,怎麽做起户曹的活儿来了?这文书一摞一摞翻,可b缉凶还辛苦罢?」

    他话说得轻巧,语气半玩笑半讽刺,双指轻点纸面那一行「阮承祯」的落款字迹,似无所谓地道:「这东西嘛……朝廷文牍何其繁杂,一来二去,有时给文吏收错、抄错、搁错,亦或被虫咬鼠啃、茶水浸了,难保不失。李头儿何必较真?」

    李宏朗神情不动,目光深沉如铁。

    他不与之斗嘴,只冷冷出声:「副本虽在,但正本缺失,你身为管理文书的曹吏,此属严重违章。」

    「确实,此事本不归李某所管,但李某身为捕头,既查到你这条线,不管是谁所失,总要问个明白。」

    他话锋一转,语气低沉却清晰如敲石:

    「况且,如今此事已正式立案。那废宅已经上报并封锁查控,屋中有通往府外之地道痕迹,沿线草土异样,初验有过多人来往,地砖下夹藏火油皮袋,明显有人藏匿。」

    李宏朗停了一下,让语句在堂中化开沉重回音,然後目光定定地看向对方,沉声道:

    「此事若属偶然,乃职责疏忽;若属故意遮掩,那便非疏失,而是护贼。」

    阮承祯依旧带笑,但眼角微不可察地收了一点,坐姿不变,却不再闲适。

    书案之後,他的笑意如裂缝般拉开。

    「李捕头这话讲得……有些重了罢?」他语气仍轻,眼神却沉,「那宅子是父辈留下的荒业,早年便封了,如今竟说藏有贼人,我听了都胆寒。莫非……莫非李捕头怀疑,我阮某g结盗匪?」

    他说得和缓,声音却带着Y凉的力道,语尾拖得长,似笑非笑。

    李宏朗不为所动,直视对方道:「那废宅属你名下,此为事实;巡捕司现已立案,此为程序。」

    他顿了顿,缓缓道:「阮曹吏说不知,那李某就记下。待李某呈报知府,自有上头审断。」

    话罢,他直起身,跨出两步。

    临行前,他转身望向桌後之人,冷然地以两指作势,点过双目,再指向对方。

    ——我会盯着你。

    阮承祯脸上笑意不减,但眼神中寒气更浓。

    他不语,只微微颔首作答。

    待李宏朗脚步远去,房中无人,片刻沉寂。

    阮承祯紧捏着手上的笔杆,两指微收。

    啪。

    那枝细竹笔断作两截,墨汁溅上他衣袖,却丝毫不觉。

    那张原本JiNg致温雅的脸,在无声中微微扭曲,眉间青筋跳动,喉中几声乾笑,终又将情绪压下,重归端坐如常。

    他低语一句:「真是……烦人。」

    隔日,宁川府衙公示——户曹吏阮承祯因文书遗失、登记不明,核定为监督疏失,罚俸三月,期间停职闭门反省,不得外出g政。

    数日後,主簿阮承让亦向知府呈请告病两月,为避同宗g预之嫌,自请在家、陪伴小nV筹办婚事等事由。

    对外说辞敛然周全,一则避嫌之礼,二则显父母之情。

    宁川府衙之中,两兄弟相继告假闭门,消息传出,众人心思各异。

    官场中人多半明哲保身。有忠厚者摇头叹息,说阮主簿一世谨慎,终究难免卷入家中是非;也有好事者道两房之间定有龌龊,这次虽仅罚俸闭门,後头怕是还有得瞧。

    更多的,则是冷眼旁观。

    吏员之间、书吏之中,茶盏边、簿册下,谈论声如细雨润地,谁也不挑明,但眼角眉梢皆藏着一点「看好戏」的意味。

    春意正浓,宁川府城的街头巷尾已染上几分春sE,阮府内一片热闹光景。

    正门上新贴的大红喜字,窗格边系着金线绣球,穿堂过道两侧悬挂着吉祥字样的剪纸,院中更添了几盏鎏金灯笼,随风摇曳。

    虽未张扬铺张,却处处流露着内宅人家的细致与喜气。

    偶有婢仆经过,脚步也轻快了几分,低声细语中难掩新娘出阁前的紧张与期待。

    就在这片柔和暖意中,一道笔直身影自府门踏入。

    李宏朗一身官袍,自带三分冷肃。

    他步入正堂,见堂外缀满绸缎与花球,眼角余光掠过高高悬挂的灯笼与红幅,嘴角微挑,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入了堂後,李宏朗抱拳,声音不冷不热:「阮主簿府上,今日可是有何喜事?」

    案後正执笔的阮承让抬起头,眼神沉稳,语气中带笑:「李头明察,小nV不日将嫁,确是府中一桩喜事。」

    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却不失T面分寸。

    阮承让的神sEb过去平和许多,眼中少了先前那GU忧sE。

    这些日子,阮承让的心态有所好转。

    过往在衙署中、在书房内,他总是眉间微蹙,似有千斤重担压於心头。

    尤其nV儿婚期将近,却又接连发生妻子被药物所害、nV儿差点受辱等事。

    再加上那日在庶弟承祯家中,两人将话说白了之後,又如拳头打棉花,对方未有任何後续反应和作为。

    二房带来的Y影,让他每日如履薄冰,日夜思虑,唯恐顾家生疑、外界耳目过盛,更怕nV儿因此心绪不宁,婚事生变。

    但自卫无咎暂居阮府以来,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时而冷眼旁观、时而谈笑风生,偶有言语,却字字深意。

    某日,两人对坐品茗,彻夜畅谈之後,阮承让从连日的重压中松开心神。

    眼下之局,已非一人一力可撑,然前辈愿留,阿冷可用,顾家可信。这些皆是支撑之柱。

    他并非孤掌难鸣,又何必单枪匹马面对?

    阮承让眉目间多了分从容,回望李宏朗时,唇角含笑,神sE安定如常,仿若山雨将歇,天光yu现。

    李宏朗不动声sE地接话,问:「不知是哪一家有这个荣幸,可与阮家结亲?」

    「金陵顾氏,家主顾怀山。」阮承让颔首,语气不疾不徐。

    李宏朗眉头轻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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