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无名_(二十三)暗流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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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暗流涌 (第2/2页)

证据,人命不是草芥。」

    老乞丐摇了摇头,语气更淡了:

    「规矩?证据?呵。这巷子里的事,没有什麽天大隐情,更没有什麽大人物在後头指使,就是场意外,一个清清白白的小事。」

    他将酒葫芦甩了甩,发出咕噜的声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你若真想有个交代,老夫可以帮你。南坊那个贩私盐的刘老三,窝藏数起命案;还有城西那帮专劫单身行脚商的黑风余孽。这两案可都是府衙挂了三年的无头公案,老夫知其藏身之处,交与你,算作你我之间的情面。如何?」

    李宏朗猛地一震,脸sE瞬间凝重。

    刘老三和黑风寨都是宁川府多年未破的悬案——前者背景复杂,牵涉私盐贩运,後者则狡猾难捕,令府衙颜面尽失。

    如果真能破获这两起大案,确实能足以抵消今日这桩无头公案的「失职」。

    他抬眼看向老乞丐,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警惕。

    这老乞丐,竟然对这些陈年旧案了如指掌,而且能随口抛出,彷佛只是囊中取物。

    「你......前辈为何要助本官?」李宏朗沉声问,语气中带着警惕,显然不信这种无缘无故的好意。

    老乞丐轻蔑地笑了笑,语气淡然却带着一GU居高临下的嘲讽:「不过是些垃圾,顺手清理罢了。

    「你查他们,是为了你的规矩;我帮你,是为了清静。各取所需,何必多问?」他仰头又灌了一口酒,转身便要走。

    李宏朗站在原地,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他看着老乞丐远去的背影,脑中嗡嗡作响。

    他知道,今天这案,他或许真得「糊涂」一回了。

    夜深,寒意渐浓。

    阮承让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古朴的书架上投下斑驳的剪影。

    案头,堆叠如山的公文与嫁妆文书几乎遮蔽了半张桌面。

    他端坐其後,眉头紧锁,指尖轻捏着一枚朱笔,却迟迟未落。

    他面前摊开的,是一份被户曹司退回的嫁妆契书。

    这份契书年代久远,纸sE泛h,其上所载的几亩妆田,乃是阮府祖传的良田,契书保存完好,历代交割都无争议。

    然而,户曹吏阮承祯的批注,却是极其细微的墨渍模糊,以及对一处角落「甲子年」印章不合规的质疑。

    这种藉口,若非刻意刁难,根本不值一提。

    阮承让闭了闭眼,感到一阵深沉的疲惫。

    户曹司那边,自庶弟阮承祯上任以来,便对府内所有相关的田产、人丁往来文件,审查得极为严苛。

    自琬儿婚事敲定後,更是变本加厉。

    他想起数日前,户曹司派来的小吏,态度恭谨却不容置疑,声称要对所有陪嫁丫鬟的身契进行逐一核对籍贯与出身,甚至要求这些丫鬟必须亲自前往户曹司问话,以确保阮府清誉,避免贼人混入府城。

    「户籍管理」本是户曹吏职责所在,尤其在嫁娶这等大户人家的事上,谨慎些亦无可厚非。

    然而,阮承祯却是将这些「合乎规矩」的流程,无限地放大与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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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身契的核验,往往要拖上大半日,甚至数日。

    那些陪嫁的丫鬟们,原已开始训练嫁入顾府後的规矩,如今却不得不为这无止尽的盘问而奔波,训练进度大受影响。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这些刁难,阮承祯从未直接出面,总是由下级小吏传达。

    而这些小吏的语气,无一不带着职责所在的客套与不容推辞的坚决。

    他深知这一切背後的推手是谁,却苦於抓不到任何足以指控的把柄。

    公开斥责?那只会坐实自己因私废公的形象。

    窗外,寒风吹拂,将枝头残雪卷落,发出簌簌轻响。

    书房的炭火盆渐渐熄灭,冷意从脚底钻上心头。

    阮承让闭上眼,脑中浮现出阮承祯那张温和却藏不住算计的脸。

    他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悄然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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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承让的书房灯火依旧亮到深夜,而灶房的熄火声却早已沉入更深的巷底。

    整个阮府被冬夜笼罩,只有巡夜的仆役脚步声偶尔在长廊响起,伴着远处更夫那沉闷的敲锣声,提醒着时辰流转。

    阿冷半夜醒来时,铺位上仍是漆黑一片。

    身侧花枝的呼x1平稳,小蚕也睡得沉。

    她睡不着,那日Si巷里的画面,像陈年的酒,在她心头越酿越烈。

    木棍与铁尺的碰撞声、对手眼中翻腾的杀意、以及那道突如其来、直击心底的声音。

    她不自觉地回忆着战斗时,那种能够掌握自身的感觉。

    她曾偷偷在无人时,试图模仿那日踢出的角度、挥舞的力道,可少了那份生Si间的T悟,便总觉差了什麽。

    她也想不明白,那个老乞丐对陈旺做了什麽,为何他醒来後像是记忆空了一角。

    那份凭空抹去记忆的力量,让她感到一丝难以名状的「不祥」,却也隐隐透着某种答案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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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时分,灶房轮值将熄的炭火还需清理。

    这是最僻静的差事,近日阿冷开始值夜,今日被独自派往後院的灰烬区。

    她抱着沉重的灰桶,脚步无声地穿过长廊,来到靠近府邸围墙的一个角落。

    这里堆放着待清运的炉渣,墙外是条窄小的、几乎无人经过的巷弄。

    她将灰桶轻轻放下,鼻尖嗅到空气中混杂的焦炭与夜露气味。

    正yu弯腰清理,忽地,一阵极其微弱,却又清晰得彷佛在耳畔响起的气音,从墙外飘了进来。

    那不是风声,也不是夜虫的鸣叫。

    那声音粗哑而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岁月风霜感,是那日巷中,在她脑海中出现的声音。

    她想起那个老乞丐的身影,彷佛在黑影中看着她。

    阿冷的身子猛然一僵,她手中的扫帚轻轻擦过地面,发出极细微的声响,却像此刻的心跳般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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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猛地抬头,眼神警觉地扫向墙头。

    冬夜沉寂,只有几株老梅的枝影在墙头摇曳,没有任何异样。

    她盯着那片黑暗的墙头,身形一动不动,连呼x1都屏住了。

    她知道,那声音并非幻觉,它真实地存在过。

    就在她紧绷到极点时,那声音再次极其轻微地响起,如同直接钻入了她的意识深处,化为一个无声的诘问:

    「身犹困笼,心可观天?」

    这句话如同闪电般划过阿冷的脑海。

    她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脸上平静的神情终於裂开一道缝隙,透出一丝极深的困惑与震撼。

    她猛地向前迈出半步,右手下意识地伸向墙壁,似乎想抓住那声音的残影。

    然而,空气中那GU异样的气息,已在她触及墙壁的瞬间,悄无声息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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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外恢复了彻底的寂静,只有风声轻轻吹过。

    阿冷的手缓缓收回,触及墙面冰冷的石砖,却没有任何温度。

    那道声音,那份存在的气息,来得无声,去得无影。

    她站在原地,任由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浸透四肢百骸。

    那句诘问依然在脑海中回荡,激起阵阵涟乱。

    她不知道那个老乞丐是谁,为何能如此悄无声息地现身又消失,更不知道为何他的声音能直接落入她的意识。

    有人,在观察着她,甚至,在以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引导着她。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堆积如山的炉灰上,手中的扫帚显得格外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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