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无名_(四十八)燃余烬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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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八)燃余烬 (第3/3页)

那致命一剑。

    风过之处,衣袂飘飘,他x前的破布染着斑斑血迹,脸sE灰白,但那双眼仍冷光如炬。

    幽十二站定,面具下的神情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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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不耐。

    这人,老了、病了、伤了,气息都浮躁了,偏还是这般难缠。

    但他也不敢轻视,这老乞丐方才还能以一人之力杀退十数人。

    风中残烛,仍能烧尽林木。

    幽十二眸光一寒,脚下发力,剑招再起。

    这次,他不再留手。

    剑光再现,凌厉至极,剑锋如暴雨骤至,招招直取要害。

    卫无咎左臂无力,只能右手握刀,那把从李宏朗那借来的刀并不合手,沉重迟钝,毫无他旧日Ai器的俐落。

    但他依旧撑了下来。

    他以老朽之躯,y撑着年轻时遗下的傲气与锋芒。

    数次交锋,钢铁激鸣声接连不断,他脚步已略颤,口中却忽然传来一声朗笑:

    「哈哈!」

    笑声中夹杂着一口血沫,他将之咳出地面,双眼却亮如晨星。

    他转首对阿冷道:

    「老夫今日教你最後一次,能记多少就多少吧。」

    「此为——疾如风。」

    声音未落,风已起。

    卫无咎脚下一沉,身形骤动,明明方才还气息不稳、刀势迟缓,此刻却如一缕破晓疾风,贴地斜掠而出。

    他手中那把沉重不顺手的官刀,在这一瞬竟如生铁化羽,破空而鸣,刀锋拂地,直扫幽十二腰侧。

    这一招没有花巧,甚至无招式名,却快得惊人。

    2

    幽十二瞳孔微缩,只来得及横剑格挡——

    当!

    刀剑相交,铁火飞溅,一声如骤雷乍响。

    幽十二身形一震,整个人被迫後撤半步,脚下微微顿挫。他低头看了眼袖角,灰黑布料被削去一段,露出腕上淡淡一道红痕。

    卫无咎收势站定,嘴角有血线滑下,却像未曾察觉,只低低一笑。

    「记好了,这是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刀锋未歇,风劲骤止。

    卫无咎忽然收刀横挡,脚步一沉,整个人如老松立崖,动也不动。

    他的气势与方才迥然不同,不再如风般迅疾,而是如林间深处的老树,一根根根须扎进地里,任凭风起霜落,纹丝不动。

    幽十二眸光一凝,知他变招。

    2

    他步步试探,剑招转为连击,快斩、挑刺、封喉、斜划,无一不是试图撕开破口的杀式。

    然卫无咎只是撑着单刀,手中每一下格挡皆不费多余之力——

    一寸不退,一分不抢。

    他不与对手抢锋头,只守,只等。

    每一次交击都如林中风过,不惊鸟、不落叶,力道既稳且准,竟在幽十二剑下支撑十数招,丝毫不乱。

    阿冷看得清楚,这并不是无力还击。

    「此为——徐如林。」

    卫无咎口中轻念,声音宛如风入林梢,缓缓地传至阿冷耳畔。

    他一面应敌,一面仍不忘说教,声音不大,却沉入人心:

    「林不言语,却有万象藏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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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是为等敌破形;静,是为藏势待机。」

    他嘴角微扬,闪过一丝狡黠。

    语毕,他一转腕,刀身偏斜,将幽十2b向偏侧,脚下略一错位,如密林关节开合,将对手行路牵制住。

    幽十二感知脚下角度受限,眉头微皱,明白卫无咎不是拖延时间,而是故意以稳重气机扰乱他步伐。

    幽十二剑势一变,气机渐凝,试图再夺主动。

    他断定这老人终究是强弩之末,T力衰竭,气血浮动,稍加b迫,便可破防取命。

    卫无咎忽地吐出一口血,却是笑了。

    他低声喃喃,像是在与自己告别,又像是在与徒弟传话。

    他目中杀机乍现,一瞬之间,那原本沉稳如林的老者,忽然化为猛焰。

    「此为——侵略如火。」

    2

    他身形爆闪,脚下轰然一踏,地面碎石飞起,单刀疾斩而出,宛如怒火燃山,势不可挡。

    这一刻,他不再守、不再计、不再留一分气力。

    刀势携风火之力,连斩三式,每一式皆取命要害,每一刀都如焚身之焰,烈烈燃烧,杀意b人。

    幽十二瞳孔骤缩,急退三步,横剑格挡,仍被b得气机一乱,袖角再断、肩头剑柄微偏。

    这不是残烛之力。

    这是,将残烛当火炬,燃尽最後一炷油脂的决断。

    卫无咎双目血红,气息紊乱,却仍一刀接一刀,不计後果地猛攻。

    他不是失控,是毫无保留。

    每一次劈斩,刀身都震得他虎口发麻,但他咬牙撑着。

    「你心中有火,便要让对方见识这一火能烧几里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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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杀之人,不问规矩;该断之事,不留转圜。」

    阿冷看着那背影,目光颤抖,说不出话。

    他一刀又一刀地斩,斩得自己满身血,斩得对手步步後退,斩得风声都为之一寂。

    那不是狂妄的杀意,而是一种将余生凝成锋芒的冷烈。

    然而就在下一瞬——

    他停了下来。

    像是一盏燃尽的烛火,火苗一闪,便只剩余温摇曳。

    他的双膝微弯,气息浊重,肩膀上、腰腹处、手背上,全是剑痕斑斑,鲜血顺着衣袖流下,染红他那件破灰长袍。

    而对面,那向来稳如Si水的幽十二,眼中终於有了裂痕。

    他身上多处刀伤,几道斜划几乎见骨,血从颈侧、腰间、肩头流淌而下,滴在祠堂地面,如雨打枯叶。

    2

    这对他来说,从未有过。

    他是杀手,是利刃,是没有人能近身的Si神。

    可今日,他竟被一个气息已衰、步履踉跄的老乞丐——砍得遍T鳞伤。

    他无法接受。

    他无法忍受这种耻辱。

    怒血上涌,他的神情终於失控,眼中杀意炸裂,不再冷静、不再算计。

    他猛地转身,拨身一跃,一剑朝着阿冷直刺而来!

    那一剑,不似先前JiNg准致命,而是一种失控的愤怒。

    阿冷一时间无法躲避,她仅剩的一把剑也来不及挡下。

    就在剑锋将及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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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无咎淡淡地开口了,声音低哑,像从x腔最深处挤出:

    「最後……不动如山。」

    他一步闪身,挡在阿冷面前。

    身影枯瘦,却如山般立定。

    锋刃穿身之声响起——

    幽十二那剑,自他x前刺入,後背穿出。

    一剑贯穿,血溅如画。

    卫无咎的身形微震,却没有倒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x口那柄剑,没有哀号,没有怒视,只是一种静静的释然。

    阿冷睁大双眼,整个人呆立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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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甚至无法出声,只听到心跳声在耳边轰然作响。

    「山……不是不怕。」

    他微微一笑,声音几不可闻:

    「只是……有人在山後……便不能退。」

    语毕,他身T一沉,膝盖弯曲,彷佛要倒下——

    却仍强撑着站住了。

    那把刺穿他的剑,仍cHa在他T内,而他,仍在阿冷前方站着。

    如山,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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