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最后一面 (第2/2页)

的机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这场荒唐的噩梦终究是要结束了！

    他捏紧拳头，仿佛在说服自己一般喃喃自语：“我管他什么齐王府……这里本不属于我，世子也好齐王也罢，这对父子跟我有何关系？！莫要在跟这些人有什么牵扯，嗯！没有关系！从今往后，就再也不——”

    “臻儿？”

    贺兰臻吓得一抖，心跳都漏了一拍，谢衍跟个幽灵似的突然出现在身后，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竟然毫无知觉！

    “刚才果然是你，你怎么来了又走了，找我有什么事？”

    谢衍上前，朝贺兰臻伸出手来，贺兰臻蓦得朝后一退，徒余手指凝固在半空，谢衍背对着灯光屹然不动，贺兰臻看不太清他的表情，空气瞬间死寂下来，贺兰臻呼吸一窒，只听对方幽幽地轻叹一声：“我有这么可怕么？你流了好多冷汗。”

    他抬袖，不容置疑地替贺兰臻擦额角的细汗，滑而凉的云锦袖落在脸上，宛若毒蛇芯子舔过皮肤，贺兰臻下意识闭了闭眼，睫毛不住地颤动。

    他不会已经听到什么了吧？！贺兰臻肌rou紧绷，全身警戒起来。

    他按捺住躲开的冲动，任由谢衍替他擦干脸上的冷汗。强自镇定，佯装埋怨道：“哪儿有？你走路没个声响，还穿一身白，大晚上地突然出现吓我一跳。再说我流汗分明是热的。”

    谢衍注视着贺兰臻的眼睛，仿佛在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贺兰臻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理直气壮。谢衍轻笑，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月白色不是白色。第二，这里亮着呢，我可打过招呼，不算吓你。第三——”

    他伸出手抚了抚贺兰臻头顶乱糟糟的的杂毛，嘴角轻轻勾起：“毛都炸起来了，你也会怕鬼？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嗯？”

    一束烟花从谢衍身后绽开，漫天绚烂的烟火倒影在他沉静的眸子，像星星落进深邃的大海里，他掌心的温度从头顶传到贺兰臻心底，是他熟悉的谢衍。

    贺兰臻心口一松：“你胡说！是天气太干，我的头发每年秋天都会炸，才不是吓的。”转移话题道：“你不是在应酬吗？怎么过来了？”

    “因为看到了你。”

    谢衍无奈道：“我看见你往上席这边走，分明是来找我的，怎么又不过来了，躲在石狮子后面看什么呢？”

    他连这个都知道！！

    贺兰臻脸颊发烫，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心下恼道：此人是眼观八方长了火眼金睛吗？太可怕了！

    嘴硬道：“谁躲了？！我那是被别人挤过去的，你身边人太多了，我懒得挤，突然就不想过去了。”

    “哦？那是谁躲后面看了我半天？”

    “都说了没躲！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也能叫半天？你莫要夸大其词！”

    谢衍乐不可支：“嗯嗯，没躲。所以你承认就是在看我咯！记得可真清楚，一炷香呐！”

    贺兰臻：“……”

    戌时怎么还不到？他现在就要走！谢衍？再也不见！！

    谢衍接着追问：“所以找我到底有何事？”

    贺兰臻冷声道：“忘了。”

    “真的忘了？”

    谢衍歪头去瞧贺兰臻的脸色，贺兰臻没好气地转过身，“我既然走了那就是没什么事了，你不会就为了这个来找我吧？那么多人还等着你呢，你快回去吧。”

    谢衍心中好笑，贺兰臻一不想搭理人就开始找各种由头把人打发走。

    “对哦，这么多人都还等着呢，我们快过去吃席吧。”伸手就来拉贺兰臻。

    贺兰臻赶紧躲开：“我不去！你快回去吧。”

    谢衍握紧他的手：“都晚上了，你不饿吗？消消气，我们去吃饭，听话。”

    贺兰臻定在原地不肯走，今晚他非逃不可！绝不能出任何差池！他攥着谢衍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我真的、真的不想去，我不想见他们，你们奉承来奉承去的就算了，拉上我干什么？我累了，想要早点回去睡觉。”

    谢衍看着贺兰臻的眼睛，松开手：“好吧，那你记得吃饭，我可能要很晚才回来，你晚上不要到处跑，早点休息。”

    话毕，转身离开，他走了两步，顿住，意有所指地问：“真不想说？”

    身后良久不语，谢衍微不可闻地叹了叹，抬步离开——

    “王爷！”

    谢衍回头，贺兰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声叫住他，仿佛不说什么就再也来不及了，他的心跳蓦然加快，呼吸急促起来，临到开口大脑却一片空白——

    我刚刚想说什么？说我为什么来找他？还是问他有没有做那些事？

    不！他不可能答的，甚至一旦开口就完了。

    要跟他告别吗？别傻了！说了你还跑得了？

    谢衍见贺兰臻呆呆地看着他，半响憋不出一个字，他耐心地等着。

    电光火石之间，贺兰臻想起来今天下午的一件件事，他莫名心慌，脱口而出：“你保重！”

    又觉得这话太像告别，容易露馅儿，慌忙补救道：“——保重身体，别喝多了。”

    谢衍憋不住地笑出声来：“佛门圣地禁酒。”

    贺兰臻大囧：“啊、啊？哦，对不起……我回去了！！”

    连忙背过身，慌慌张张往居士林赶去。

    谢衍含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乖孩子！你的孝心我心领了！记住，晚上就乖乖待在房间里，别到处乱跑！”

    贺兰臻背着他摆摆手，敷衍道：“嗯嗯嗯，知道了！我走了！我真走啦！”

    我真走了，再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