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恒【结发缘】_2【纵使相逢应不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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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纵使相逢应不识】 (第1/1页)

    【纵使相逢应不识】

    ——“故人已获新生,只是再相逢时,丹恒对景元来说仅是一个陌生人。”

    天还黑着,没有一丝光亮。

    景元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着,手扶床板,想要起身。

    这时,有凉意握住了他正抓着床沿的手。

    过低的温度凉得裹着被子的景元打了个冷战,他反射性抽回手。

    这是一个成年男子,皮肤细腻,手指纤长。

    莫名熟悉,景元无声地思考,自己是否有认识过这样一个指节冰凉的人。

    “请问你是?”,景元礼貌地询问眼前人是谁。

    这人却好像愣住了,半天不应声。

    景元觉得他有些奇怪。

    他醒来后一直在整理自己的记忆,景元还记得自己在战场上被叛徒重伤,失去了意识。

    而再醒过来,就已经躺在这张床上了。

    景元心中隐约空落落的,他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

    但现下,他不得不放弃思考,转而问那人:“您为何不点灯?”

    丹恒见景元金色双瞳空洞,他正对着自己左侧的空气问话,而丹恒本人端坐在床的右边。

    此时天光大亮,冬日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棂,照在木制地板上。

    丹恒自己不能开口说话,而景元也看不见他。

    这是命运开始对丹恒此人进行修正的结果,同时也是祂守诺留情的结果。

    丹恒只好拉起景元的手,想要把事情写给他,却见景元反感的皱起剑眉,神情不虞。

    “您有事可以直说。”,景元冷下语气道,他本身并不喜和陌生人发生肢体接触。

    景元的手纹丝不动,显然不愿丹恒三番两次对他拉拉扯扯。

    丹恒看着漠然的景元,心里好像堵了一团棉花般喘不上气。

    正常的哑巴还能可怜地叫出几声“啊,啊”的音调,而丹恒无措的张开口解释,却完全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没有因景元的冷漠过多伤神,半晌后,仍执着地伸出手,去掰景元蜷起的右拳。

    景元见他如此执拗,索性暂且放任这人的越界,顺着他的意,把手摊开来。

    “我,是,丹,恒。”。景元一字字念出丹恒在他手心写下的话。

    丹恒写到他的名字时,放慢速度,心存希冀地抬头观察着景元的神色。然而男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双眸古井无波,却倒映不出眼前的故人。

    读到“丹恒”二字,景元心间微动,而面上不显。世间怎会有这样缠绵悱恻的两个字,单单是两音节便教人心动,景元想。

    他沉默了片刻,最后干巴巴地道歉。

    “你好丹恒,我名景元。”

    “抱歉,不知你不会说话,是在下冒犯了。”

    故人已获新生,只是再相逢时,丹恒对景元来说仅是一个陌生人。

    神的旨意难以违抗。

    丹恒了然,景元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过去,以及未兑现的未来。

    然而相对不识,丹恒该如何才能不难过。

    来不及理清心绪,丹恒又以指为笔,心怀侥幸,想把他和命运星神的交易写给景元。

    当他脑海中升起这个念头时,竟无法再动一下。

    徒劳无功。

    就如同他张口,却不能言一般。

    “白天。”,景元发现小哑巴这样说,愣了半刻。

    “你失明了。”

    不等丹恒写完,景元早已明白。他本就怀疑为何以他的夜视能力,竟看不到任何东西。他不过是在避免自己得出这个糟糕的结果。

    丹恒坐在床边,托着景元的手背,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字。景元的手是温热的,和丹恒发凉的手相抵着,他甚至觉得自己被这热度烫到。

    每一次指尖轻划过景元指根的薄茧,丹恒都心生酸涩。

    丹恒编了一个满是漏洞的蹩脚故事,自己是一个医生,在外捡到景元将军,治好了他的致命伤。但景元的伤势过于严重,导致他双眼失明。

    “将军。”

    “我会医好你。”

    “然后——你可以离开。”,丹恒指尖拉长笔画,又轻又慢地摩挲着景元手心的纹路,写到“离开”二字,丹恒终是忍不住微仰起头,无助的寂然。

    有水光盈盈,哀缘分轻浅。

    闻言,景元沉吟一阵,然后对丹恒粲然一笑,是景元独有的风流洒脱。

    景元真诚道:“真的很感谢你。”

    疏离的话语,诚挚的谢意。

    这就够了,丹恒想。

    景元并不完全相信小哑巴说的话,只是现在还有很多疑点未解开,因此不如静观其变,先留下来。

    景元现下有点急,但仍保持安然自若,他对丹恒说:

    “我想如厕。”

    丹恒的心情好像在坐过山车,他无奈地扯了扯景元的衣袖,示意他从这边下床。

    景元站起来,无边无际的黑暗压过来,他不知去向何处。

    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他修长的指节,丹恒勾了勾景元的掌心,和他写字时一样,轻飘飘的动作让景元莫名心痒。

    景元唯一的实感是被身边人紧握的手,这虚无的黑夜里,丹恒像是若隐若现的萤火,成了景元唯一的光源,景元亦步亦趋地跟上引路的丹恒。

    丹恒贴近景元,被他温热的气息包裹起来,他把景元摆正方位,想起景元先前疏离的姿态,于是克制的点了点景元的手背,然后转身拉开距离。

    病人总是多愁善感,失明的人向来无端惶恐。

    景元当然知道初见的陌生人如此接近已算是太过亲密,但当丹恒离开他时,景元竟生出几分被抛弃的慌张。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狭小的空间格外响亮,即使景元什么也看不见,也禁不住发自内心的羞耻。而背对着他的丹恒则是去用温水洗了方帕子,等景元打理好衣衫,又上前来为他擦净手。

    景元从未与人有这样频繁近距离的接触。

    丹恒会对每一个病人都这样悉心照料吗?

    说来也好笑,他几百岁的人了,可是今天却对初识的一个哑青年过分的在意。

    景元不是心直口快的毛头小子,但他要问就会直言。

    “你对每一个病人都这样用心吗?”,景元声音低沉。

    丹恒呆愣住,他根本不是什么医生,一时间不知怎么回应。

    丹恒本想继续圆那蹩脚的谎言,但是他感受到高大的青年周身低落的情绪,最后改了口。

    “只有你。”,小哑巴一笔一划,端正认真的写给他。丹恒在意的人很少,他甚至不在乎自己,但是景元是那个最特别的人。

    景元的心剧烈地跳动,做瞎子的,一“见”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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