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血是朱砂痣_第十五章 怎么又想起他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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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怎么又想起他了 (第1/1页)

    昨夜因为巨大的虫群的干扰,总部几乎和所有派出的外勤队伍失联,他们也未能调查清楚究竟是为什么018号基地的深处会冒出这些变异虫族,而深入腹地的那些队伍几乎全军覆没,存活下来的几乎都是他们这些探查城市外围的小队。大多数队伍在昨晚的抵抗中耗尽了绝大多数的物资补给,塔也没办法继续深入调查,当即宣布了撤离。

    可是问题是他们没有汽油,经过休整之后他们只好重新开始搜查,两小时后在城区当中发现了一辆拥有塔的制式的越野车,他们以为会遇到其他小队的队员,然而却只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小队中甚至有个是段毅的朋友,看到昔日好友死去的惨状时,他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们沉默着安葬了队友,带走了他们的铭牌作为死亡的证明。

    汽车还有不少的油量,应该够他们到交接点了。然而没有一个人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不同于来时的轻松愉悦,每个人都沉默着。他们并非没有出过危险的任务,当然也面对过队友的死亡,但那只是小范围的、亦或者只是出于运气不好和意外;他们当然也经历过那个兵荒马乱的时期,病毒刚刚爆发的初期,几乎每个人都见识过这样的惨状,当他们来到017号基地之后,经历的和平让人以为这一切都将好转,然而现实给了所有人当头一棒,其实这样的噩梦每天都还在发生。

    开车的还是花晓春,只是她不再插科打诨,整个车厢里都浸润着沉默,只剩下段毅拿着另一个小队的铭牌,贴片时不时互相碰撞所发出的细碎声响。

    郁淼突然想起了什么,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掏出他在来时路上捡到的铭牌。他来回地细看,确定了不是塔的制式。

    只是……只是感觉很熟悉。

    他拨弄着铭牌一边的圆环,仔细回忆着这份熟悉究竟来自于哪里。

    他脱下战术手套,用手指摩挲着肮脏的贴片,感觉到他断裂的锋利边缘、还有凹凸不平的划痕。只是边缘的触感有些独特,像是……刻痕?他沁了点水在衣袖上,逐渐擦去铁片上的污渍。看得出来之前应该雕刻了某些字,但是磨损得太过严重,已经看不真切了。

    他转而去看那个圆环,圆环看上去仅只能容纳手指大小,外表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似乎只是个装饰品,然而内圈却凹凸不平,说不清是雕刻还是某种工艺,这纹路看上去像是把什么字拆解了一样。

    这太像一枚戒指了——或者准确来说,半枚。

    戒指,从前人们作为爱情的象征而交换的物件,他已经很久没在活人身上看到它了。大多数时候只能在翻找尸体的时候遇见,就比如之前自己看到的这具。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曲池。

    他的精神损伤虽然让他失去了所有有关那位哨兵的记忆,即使有在积极地治疗,也只能在梦境中迷迷糊糊地窥见过去,但是看到曲池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前所未有的熟悉,他的大脑如此不理智地在一瞬间就确定了,那就是他。他太像了。和那份模糊的梦境中一样的黑发、那眼罩外一样蔚蓝的蓝色眼睛、同样的说话口吻、时不时和记忆重叠的话语、还有哨兵的身份,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结局——曲池就是那个他。

    时至今日,他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会和曲池有着足够的时间,他们两个都会慢慢地将一切想起,维持着伴侣的身份,某天再以伴侣的身份再度相认。他们只是短暂地互相遗忘了彼此,但是命运既然让他们再次相遇,就代表着一切都还有着回旋的余地。

    他也曾在相处的日子中试探和感受,但越是探究,他越是沉浸。他想着,既然自己会对曲池感到熟悉、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同时还会偶尔在梦中闪回过一些记忆的片段,那么总有一天,他就会全都把这些想起来。曲池作为哨兵,链接断开后收到的精神损伤更大,如果他什么都想不起来,郁淼就会把这件事暂且埋藏心底。如果曲池想要了解、亦或者现在的曲池能对他完全卸下心防,那么他也愿意如情告知,直到曲池也将这一切都回想起来。不,如果想不起来也不要紧。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对待这份心情,他能感觉到曲池偶尔对他产生的一种——很难以描述的情感,但是他总觉得曲池好像误解了什么。他害怕曲池误以为自己是把他当做某个人的幻影,但是又害怕曲池不肯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要不是他是向导,他都要怀疑自己也要精神过载了。

    他需要充分的理由和证据去证明,曲池就是那个哨兵,不光是为了说服曲池,也是为了说服他自己。

    他冥冥之中有种直觉,他觉得这一切的秘密应该就埋藏在018号基地里。

    他回忆起那处断崖,还有那些其他来自塔的尸体。其实冷静下来想想,这件事疑点有些太多了。为什么先前明明没有遇到过那么多变异虫类,连丧尸都只是零零散散游荡的几只,这次却会有那么多大范围的虫群袭击?虫群是从西北方向来的,但是在他们的小队中,也有从西北方向的入口进城的队伍,在路途中也没有出过差错。还有,为什么后面那只巨型蜘蛛一直追着自己呢?仔细回忆一番,他受伤之后就一直被它追着了,想必是闻到了向导的血。这些怪物也能分出哨兵和向导的区别吗?

    或许……当年的沦陷也是另有隐情。

    他思考到这里,线索却在此刻中断,接下来再怎么想都只是胡乱猜测。他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想看看他们开到了哪里,却正好跟老何的视线对上。准确来说,老何也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手里的铭牌。注意到他的视线之后,老何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收回了目光。

    在他们的队伍当中,老何是最年长的。他年近四十,曾经有过妻女,只是都在逃难的过程中不幸去世了。他爱吹牛,多数时候也很活跃,偶尔真情流露,让你觉得离他很近。但是郁淼觉得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别多想]

    他闭上眼,想起老何这句话,或许这不只是一句宽慰,也是一句告诫。

    后面的路程他一直都半梦半醒。老实说,他还没完全恢复被昨天晚上透支的体力。他不是哨兵,按理来说,作为向导只是一个队伍里的稳定剂罢了,他能跟着队伍全程行动已经实属不易,更何况昨晚还被变异虫追了一路。

    他们应付了中转站的例行检查,在那迷迷糊糊睡了一天,第二天塔负责接应的直升机终于到了,他们跟有些其他幸存的小队一同搭载回程。这里似乎有更年轻的哨兵,应该是死了亲密的朋友,郁淼坐在前面,还能隐隐约约听见他在后面的啜泣。

    等他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深夜了。屋子里没有开灯,他下意识地去找曲池,在去往曲池那间屋子的路上想起来他正在塔里接受训练,于是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沉默地关上了门。

    周围陷入了一片漆黑与寂静。

    他先把身上的东西随手往地上丢去,又去洗浴间洗了个澡。他身上满是灰尘,他记得曲池有些许的洁癖,尽管他从未当面说过。

    又想到了曲池。

    他关了水,擦干了自己后在黑暗中给自己上药。他其实没有受多少伤,只是一切轻微的擦伤。虽然被摔到墙上那下有些重,但也没什么大碍。说来,他们几个其实都没受什么伤,也就阿沙背后留了条大口子。他在中转站还看到满是血污的,戴着临时夹板的更是不少。某种意义上,他们算得上是非常幸运。

    尽管他已经稍许习惯了黑暗的环境,然而有些伤口他还是摸不清在哪里,干脆也就不管,随便地套了衣服在床上躺下。公寓的单人床睡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还是略显狭窄,他确实应该考虑去找张双人床了——这年头去哪里找双人床?

    又想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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